第二十二章:沙草地的固沙计划与绿脉新芽
天还没亮,隧道里的光储菌刚泛起淡青色的微光,像是给幽深的隧道蒙了层薄纱,我就被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弄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苔丝窝的软绒蹭得脸颊发痒,转头就看见叶芽正蹲在苔丝仓库前——仓库是用光滑的青石板搭的,上面铺着一层防潮的绿苔,她面前摆着两排小布袋,正把驱虫苔丝种子和固沙菌孢子分门别类往里装。每个布袋上都系着不同颜色的苔丝绳,绿色的绳结圆润饱满,装着颗粒饱满的苔丝种子;褐色的绳结紧实利落,裹着细如粉尘的固沙菌孢子,一眼就能分清用途。
她身边的脉护虫更忙碌,深绿色的甲壳上沾了点浅褐色的孢子粉,像撒了层细雪,却毫不在意,用小软足小心翼翼地把苔丝绳递到叶芽手边。偶尔孢子粉呛得它打个小喷嚏,小翅膀会猛地扇动两下,翅膀上的绿纹随之亮一闪,活像个闹了小笑话却不肯认输的小家伙。
“醒啦?”叶芽回头时,眼角还沾着点孢子粉,笑起来像落了星子,她指尖捏起一小撮固沙菌孢子,对着光储菌的微光轻轻晃了晃,“你看这孢子,昨晚特意用甜水浸了半个时辰,表面都吸饱了潮气,存活率能高不少。老棕说的沙草地土层软,还藏着点水脉的潮气,正好适合它们扎根——只要固沙菌能在沙层里织出菌网,苔丝种子就能顺着网往下钻,再也不怕被沙风刮走。”
我凑过去细看,孢子粉在微光下泛着细腻的浅褐色光泽,摸起来软乎乎的,指尖能感受到残留的甜水潮气,还带着点淡淡的泥土清香。刚想问她要不要帮忙分装,隧道口就传来一阵“笃笃”的脚步声,是赤砂和灰纹扛着磨好的石铲走了过来。石铲的木柄用苔丝缠了三圈,缠得紧紧的,握在手里肯定不打滑;铲刃磨得发亮,刃口泛着冷光,在光储菌的微光下像淬了层银,一看就知道昨晚磨了很久。
“都收拾好了?”赤砂把石铲轻轻靠在墙边,避免铲刃碰到石板,他伸手拍了拍灰纹的肩膀,红棕色的甲壳在微光下显得格外可靠,“老棕他们呢?昨晚说好今早天一亮就出发,别让他们在外面等急了。”
“在水洼那边呢!”灰纹的声音里带着点藏不住的兴奋,他指了指水洼的方向,尾巴尖轻轻晃了晃,“老棕正给小绿和褐盾画路线呢,说要避开三道沙蝎常走的沙沟——那几条沟看着浅,底下全是松沙,踩进去能陷到小腿。他还说要带咱们去看他藏的甜水囊,说是之前在石缝里攒的,用沙草滤过,甜得很,够咱们路上喝。”
我们快步走到水洼边,果然看见老棕蹲在地上,用一根枯沙草杆在沙地上画着路线。他背上的棕色甲壳沾了点晨露,水珠顺着甲壳的纹路往下滑,像串了串小珍珠。他指尖指着画好的“沙沟”图案,线条画得格外清晰,连哪里有碎石堆都标了出来,对身边的小绿和褐盾说:“这第一条沟在沙草地西边,沟边有几丛歪脖子沙草,很好认;第二条沟藏在碎石堆后面,得绕着碎石走;第三条沟最险,底下有掘地虫的老洞,要是踩空了,半天都爬不出来。待会儿走的时候跟紧我,我走的地方都是硬土层,保准没事。”
小绿用力点点头,手里紧紧攥着昨天叶芽给的苔丝团,嫩绿色的甲壳上还留着之前躲沙蝎时蹭的浅划痕,却依旧把腰杆挺得笔直。褐盾则在旁边仔细检查石铲,他背上的黄条纹在微光下格外显眼,像画了两道金色的线,时不时会用指节轻轻敲敲铲刃,听着声音确认有没有松动——他是灰纹的堂弟,之前在东边跟着老棕找水,最擅长用工具挖沙,手里的石铲被他磨得比谁的都亮。
“人都到齐啦!”墨环举着探沙针走过来,深黑色的甲壳上沾了点星轨光尘,在微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点,“黑石和青纹已经在隧道口等了,青纹还把驱虫的干苔丝捆成了小捆,揣在怀里;小砾带着他的圆镜片也过去了,说是要给咱们照路,还能晃沙蝎的眼睛。咱们赶紧出发,争取在正午沙风来之前把沙草地的地形摸清楚,把种子撒下去。”
刚走出隧道,清晨的风就裹着沙粒吹了过来,带着点沙草地特有的干枯草香,还混着点远处水脉的潮气。风拂过甲壳,凉丝丝的,却让人瞬间精神起来。老棕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那根画路线的枯沙草杆,时不时弯腰用草杆戳戳地面——草杆要是能稳稳立住,就说明下面是硬土层;要是一戳就倒,就得绕着走。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实,脚印落在沙地上,浅却清晰,连松沙的边都没碰过。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天渐渐亮了起来,远处的沙丘被晨光染成了暖黄色。突然,前面出现一片灰蒙蒙的影子,随着脚步靠近,影子越来越清晰——是沙草地!远远望去,干枯的沙草像一片矮矮的灌木丛,歪歪扭扭地长在沙地上,草叶呈浅褐色,边缘有点卷,却依旧牢牢扎根在沙里,被风吹得“簌簌”响,像在跟我们打招呼。
老棕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沙草杆指了指前方,声音里满是激动:“就是这儿!你们看这土层,”他弯腰抓起一把沙,摊开手掌,沙粒在他掌心轻轻滚动,“攥在手里能成团,松开手又不散,正好适合固沙菌生长。之前我们在这儿躲沙风,就觉得这地方特别,沙草比别的地方长得密,土层也比别的地方软,没想到真能种苔丝。”
我们围过去细看,沙粒在掌心泛着浅黄的光泽,捏起来软软的,触感像细腻的绒布,果然不像其他地方的沙那么松散,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潮气。脉护虫突然从老棕的肩膀上飞了起来,小翅膀低低地贴着沙面扇动,时不时用软足轻轻碰一碰沙草的根部,像是在检查土壤的情况。它飞了一圈后,又回到叶芽身边,用触角轻轻碰了碰叶芽的手,小翅膀上的绿纹亮了亮,像是在说“这里很安全,没有危险”。
“先测测沙层厚度!”赤砂说着,举起石铲往沙地里插——石铲稳稳地插进去半尺深,就碰到了硬土层,拔出来的时候,铲尖还沾着点湿润的沙土,颜色比表面的沙深了些。他把沙土凑到鼻尖闻了闻,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有潮气!这潮气不是晨露,是从底下渗上来的,下面肯定靠近水脉,固沙菌扎根会更快,苔丝种子也能更快发芽。”
叶芽立刻蹲下身,从绿色布袋里掏出驱虫苔丝种子。种子呈浅绿色,颗粒饱满,像一颗颗小翡翠,她小心翼翼地把种子撒在沙草根部,每撒一把,都会轻轻拨弄一下周围的沙粒,让种子均匀地贴在沙层上。种子落在沙地上,立刻沾了点潮气,看起来精神极了,像是已经迫不及待要扎根。
撒完种子,她又从褐色布袋里捏出固沙菌孢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碗,倒了点甜水进去,把孢子和甜水轻轻搅匀,然后均匀地洒在种子周围,边洒边说:“固沙菌最喜欢甜水,混着甜水撒,它们能更快醒过来。等它们长出菌丝,就会在种子周围织成一张菌网,既能挡住松沙,不让沙粒把种子埋了,还能给种子提供养分。等菌网长结实了,苔丝就能顺着网往下扎,到时候连沙风都吹不动它们。”
老棕蹲在旁边,看得格外认真,时不时伸手帮叶芽拨开挡路的枯沙草,还会提醒她哪里有碎石,别硌到手:“之前我们在这儿躲沙风的时候,就常说要是这里能种点苔丝就好了,没想到今天真能实现。要是这些种子能活,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中转绿脉’,走散的同伴过来找水,一眼就能看到这片绿,就知道有人在找他们,就能顺着绿脉回家了。”
“叶芽姐,我帮你照照看!”小砾举着他的圆镜片跑了过来,镜片反射着晨光,在沙草地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像个小太阳,“我发现啦!用镜片照沙层,反光强的地方沙粒细,适合撒孢子;反光弱的地方有硬土,适合种种子!这样撒得更准,存活率肯定更高!”
他说着,就举着镜片在沙草地里跑了起来,小短腿跑得飞快,却依旧把镜片举得稳稳的。跑几步就停下来,对着沙层照一照,然后大声喊:“这里反光强!适合撒孢子!”“这里反光弱,有硬土,种种子正好!”叶芽跟着他的指引撒种,动作快了不少,撒得也更均匀。
脉护虫也跟着小砾飞过去,在小砾指的地方用软足轻轻踩一踩,确认沙层的软硬程度。要是发现有松沙比较多的地方,就用小翅膀扇点周围的细沙过来,轻轻盖在松沙上,像是在帮忙修整土地,确保种子能稳稳地待在沙层上。
另一边,黑石和青纹已经拿着石铲,在沙草地边缘挖起了浅沟。浅沟宽半尺,深一尺,顺着沙草地的轮廓蜿蜒,像一道小小的围墙,把沙草地圈了起来。青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汗珠落在沙地上,瞬间就渗了进去,他对黑石说:“等会儿把多余的枯沙草填进沟里,既能挡住沙风,不让沙粒吹进沙草地,还能当肥料——老棕说这枯沙草烂了之后能肥土,正好给苔丝和固沙菌提供养分,一举两得。”
黑石用力点点头,举起石铲把一堆枯沙草铲进沟里,动作麻利极了。他背上的深灰色甲壳沾了点沙土,却顾不上拍,只是时不时抬头看看太阳的方向,声音有点急:“得快点挖,再过一个时辰沙风就来了,要是沟没挖好,沙粒会把刚撒的种子埋了的。青纹,你挖左边,我挖右边,咱们快点弄完。”
我刚想走过去帮忙递枯沙草,就听见老棕兴奋地喊了一声:“快来看!这里有甜水!”我们赶紧跑过去,看见老棕蹲在一丛长得最密的沙草后面,手里举着一个用沙草编的囊袋。囊袋编得很精致,上面还留着他的指印,囊袋里的甜水泛着浅金色的光,透过沙草的缝隙看过去,像装了一袋子星光,还带着点沙草的清香。
“这是之前沙风季的时候,我和小绿在石缝里接的雨水,用沙草滤了三遍,甜得很!”老棕把囊袋小心翼翼地递过来,眼里满是得意,像个藏了宝贝的孩子,“我藏在这里快一个月了,本来想留给找不到水的同伴应急,现在咱们要种苔丝,正好拿出来给种子浇水——用甜水浇过,种子发芽更快,固沙菌也长得更壮。”
叶芽接过囊袋,指尖轻轻摸了摸囊袋的纹路,然后小心地倒出一点水,滴在刚撒好的种子上。水刚碰到沙粒,就立刻渗了进去,在种子周围的沙面上泛出一圈浅浅的湿痕,像给种子盖了层透明的小被子。她笑着对老棕说:“太及时了!固沙菌最喜欢甜水,有这个,咱们的固沙计划能省不少事。等苔丝长起来,咱们一定要多感谢你这袋甜水。”
就在这时,脉护虫突然从叶芽的肩膀上飞了起来,小翅膀直直地指向沙草地的东边,翅膀上的绿纹亮得比平时更明显,还发出一阵急促的“嗡嗡”声,像是在发出预警。我们瞬间警惕起来——昨天它这样预警,是发现了沙蝎群,今天难道又有危险?
“怎么了?是不是有沙蝎?”赤砂立刻举起石铲,目光紧紧盯着脉护虫指的方向,全身的甲壳都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应对危险。老棕也紧张地站了起来,手里攥紧了那根枯沙草杆,声音压低了些:“不该啊,这时候沙蝎都在洞里躲太阳,怎么会出来?难道是我们吵到它们了?”
脉护虫飞得很低,沿着沙草地的边缘往前飞,小翅膀扇得又快又稳。我们赶紧跟在后面,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了潜在的危险。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沙地上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脚印很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形状圆圆的,像是幼年期的掘地虫留下的。脚印旁边还有几个小小的沙洞,洞口的沙粒还在轻轻往下掉,显然是刚挖的,洞里还能看到一点浅褐色的影子。
“是小掘地虫!”老棕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拍了拍脉护虫的翅膀,动作格外轻柔,“别怕,这小家伙不伤人,还能帮咱们松沙呢!它们挖的洞能让空气进到沙层里,固沙菌反而长得更快,是咱们的小帮手。”
我们凑过去仔细看,只见一只指甲盖大的掘地虫正从沙洞里探出头,浅褐色的身体软软的,像块小面团,头上的小触角轻轻晃着,看到我们,又赶紧缩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洞口,偶尔还会从洞里冒出一点沙粒,像是在跟我们玩捉迷藏。小砾忍不住笑了:“原来它是来帮忙的呀!我刚才都握紧镜片准备晃它们眼睛了,还好没晃,不然就错怪小帮手了。”
脉护虫轻轻“嗡”了一声,飞过去用软足碰了碰小砾的手,像是在说“没事了,不用怕”。我们回到之前的地方,继续撒种和挖沟。老棕把甜水囊里的水倒进几个石碗里,分给大家:“先喝口水歇会儿,这水甜,能解乏。等会儿沙风来之前,咱们把最后一片种子撒完,就能回隧道了,别让苔居虫们等急了。”
我接过石碗,喝了一口甜水,清清凉凉的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滑,瞬间驱散了早起的疲惫,连之前挖沟的累都减轻了不少。抬头看向沙草地,叶芽和小绿正在撒最后一批驱虫苔丝种子,她们的动作很轻,手指捏着种子,一点点撒在沙草根部,生怕碰坏了刚撒下的固沙菌;赤砂和黑石则在给浅沟填最后一批枯沙草,石铲碰撞的“咚咚”声、沙草摩擦的“沙沙”声,还有风拂过沙草的“簌簌”声混在一起,像一首轻快的歌,让人心里暖暖的。
突然,风里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比刚才的风更急,带着点呼啸的意味——沙风要来了!老棕脸色一变,立刻大声喊:“快把种子收起来!用石铲把撒好的地方盖层薄沙,别让风把孢子吹走!工具都搬到沙草最密的地方,那里能挡沙风!”
我们立刻行动起来,赤砂和黑石动作最快,拿着石铲铲起薄薄一层沙,轻轻盖在撒了孢子和种子的地方,盖得又匀又薄,既不会压坏种子,又能挡住沙风;叶芽和小绿迅速把没撒完的种子和孢子袋系紧,塞进随身携带的苔丝包里,还在包外面裹了层干苔丝,防止受潮;老棕则领着小砾和褐盾,把石碗、探沙针这些工具搬到沙草最密的地方,那里的沙草长得比人还高,枝叶交错,能挡住大部分沙风。
沙风来得比想象中更快,转眼间就到了眼前。黄色的沙粒被风吹得“哗哗”响,像一层流动的幕布,朝着沙草地扑过来,远处的沙丘都被沙风裹得看不清轮廓。我们躲在沙草后面,看着沙粒像小石子一样打在草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却很少有沙粒能吹到撒了种子的地方——浅沟里的枯沙草和沙草本身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把大部分沙风挡在了外面,只有零星几点沙粒落在盖了薄沙的地方,很快就被风吹走了。
“还好赶在风来之前弄完了!”灰纹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身上沾的沙粒,沙粒落在地上,扬起一小团沙尘,“老棕,你这沙草地选得真好,连沙风都能挡住,要是换了别的地方,怕是种子早被吹跑了。”
老棕望着被沙风裹住的沙草地边缘,眼里满是欣慰,他伸手拂去肩膀上的沙粒,声音里带着点后怕:“之前在东边找水,见过太多沙风把营地吹垮的样子,所以选这里的时候,特意记了沙草的密度——这些沙草扎根深,哪怕风再大,根也不会松。等苔丝长起来,和沙草缠在一起,这里会更结实。到时候咱们再种点固沙草,把周围的沙沟都填了,走散的同伴过来,再也不用怕陷进松沙里,也不用躲着沙风跑了。”
沙风刮了大概半个时辰才渐渐减弱,风里的沙粒越来越少,远处的沙丘也重新露出了轮廓。风一停,我们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查看——盖了薄沙的地方完好无损,沙层平整,没有被风刮出坑洼,固沙菌孢子和苔丝种子都还牢牢待在原地,连之前掘地虫挖的小洞都没被沙粒填满,洞口依旧清晰。
叶芽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拨开一层薄沙,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小家伙。当下面的孢子露出来时,她眼里瞬间闪过惊喜的光,声音都微微发颤:“你们看!孢子已经开始吸潮了,边缘都有点发绿了!再过两三天,肯定能长出细细的菌丝,到时候就能织菌网了!”
我们赶紧围过去,凑在她手边看——果然,原本浅褐色的孢子边缘,泛着一圈淡淡的绿色,像刚睡醒的嫩芽,正努力往湿润的沙层里钻,连空气里都似乎多了点生机的味道。老棕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按在孢子旁边的沙粒上,生怕碰坏了那抹嫩绿,声音里满是期待:“真好!这可是咱们在东边种下的第一片希望啊!等它们长起来,这里就是咱们的‘绿脉起点’,以后再往东边拓,把绿脉连到石缝、连到水洼,走散的同伴顺着绿脉走,就像跟着回家的路牌,再也不会迷路了。”
小砾举着镜片凑过来,用镜片反射的光仔细照着那抹绿色,兴奋地喊:“我看到啦!绿得好明显!叶芽姐,是不是用了老棕的甜水,它们才长得这么快?以后咱们多攒点甜水,是不是所有种子都能长得这么好?”
叶芽笑着点头,把拨开的沙轻轻盖回去,又在周围洒了点从囊袋里剩下的甜水:“甜水确实帮了大忙,不过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土层和潮气。以后咱们可以在沙草地旁边挖个小水洼,把水脉引过来,既能给苔丝浇水,又能给路过的同伴补水,一举两得。”
收拾工具的时候,小砾突然举着镜片朝着东边跑了几步,又猛地停下来,回头大喊:“你们快看!镜片里有光!是绿色的光!”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沙草地的东边,远远的地平线上,有一片淡淡的绿光,颜色和隧道里的光储菌很像,却比光储菌的光更亮些,在阳光下也清晰可见,像一颗藏在沙丘后的绿宝石。
“是绿脉的方向!”老棕眼睛瞬间亮了,他指着绿光的地方,手都有点发抖,“那里离咱们之前躲的石缝不远,石缝旁边有片小沙丛,之前我在那里见过光储菌的菌丝!说不定是有同伴找到了那里,正在培育光储菌,所以才会有绿光!他们肯定是看到咱们这边的动静,想往这边来!”
墨环举着探沙针,往绿光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用探沙针戳了戳地面,确认沙层安全后,回头对我们说:“今天先不追了,沙风刚过,后面的沙层可能不稳,而且天也快中午了,再往前赶容易遇到沙蝎。明天咱们早点来,先查看沙草地的孢子生长情况,再往绿光的方向走,要是真有同伴,就把他们接回隧道。等沙草地的苔丝发芽了,这里就能当‘绿脉驿站’,让路过的同伴歇脚、补水,咱们也能在这里储备种子和甜水,方便往后开拓。”
大家都点头同意,扛着工具往回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阳光洒在沙草地上,让盖了薄沙的种子区泛着浅黄的光泽,像铺了层细碎的金箔,透着勃勃生机。脉护虫飞在最前面,小翅膀上的绿纹时不时亮一下,像是在给我们带路,又像是在守护这片刚播下希望的土地,偶尔还会回头看看我们,确认没人掉队。
走回隧道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之前叶芽种在门口的苔丝芽已经长高一截了,嫩绿色的芽尖在风里轻轻晃着,像在挥手欢迎我们回来。老棕快步走过去,蹲在芽旁,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芽尖,眼里满是惊叹:“才一天没见,就长这么高了!你看这芽尖,还带着点露水,多精神!要是沙草地的苔丝也能长得这么快,咱们的绿脉计划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成!”
“会的。”叶芽走过来,把剩下的固沙菌孢子小心地收进仓库的石板柜里,又在柜门上盖了层防潮的干苔丝,“只要咱们每天来照看沙草地,给孢子浇水,再留意有没有沙蝎靠近,用不了半个月,苔丝就能长出小叶片。到时候咱们再把驱虫苔丝种在周围,既能防沙蝎,又能给路过的小虫子指路,这里会越来越热闹的。”
回到隧道后,苔居虫们立刻围了上来——最前面的小苔居虫叼着一块浸过甜水的苔丝团,递到老棕面前,小触角轻轻晃着,眼里满是好奇;还有几只苔居虫围着褐盾手里的石铲,用软足轻轻碰着铲刃,像是在研究这个“新工具”。隧道里的光储菌泛着温暖的微光,水洼里的甜水映着光,像撒了层碎银,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真菌香气,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晚饭的时候,我们围坐在水洼旁,石桌上摆着新鲜的真菌和浸过甜水的苔丝团。老棕捧着石碗,喝了一口甜水,又咬了一口苔丝团,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给大家讲起他藏甜水囊的故事——去年沙风季,他和小绿、褐盾在石缝里躲了半个月,带的甜水很快就喝完了,只能靠接石缝里的雨水过活。雨水又浑又凉,喝了总肚子疼,后来他就想了个办法,用沙草编了几个囊袋,把雨水装进去,让沙草滤掉泥沙,再放在石缝向阳的地方晒温,这样喝起来又甜又暖。雨停了之后,他把剩下的甜水装进囊袋,藏在沙草地的沙草丛里,想着要是有同伴找不到水,看到囊袋就能应急,没想到现在还能帮着苔丝种子发芽。
“以后咱们多攒点甜水囊,藏在沙草地、石缝、还有咱们走过的路上。”赤砂放下石碗,指了指水洼旁的草籽仓库,“仓库里的草籽能编很多囊袋,咱们每天留两个人接甜水、滤甜水,再让小砾在囊袋旁边放镜片,月光照在镜片上会反光,晚上也能让同伴看到,再也不用怕他们走夜路时找不到方向。”
小砾举着镜片,把月光反射在水洼上,让水面泛起一片银闪闪的光,他兴奋地说:“我还能在镜片上刻小记号!刻上苔丝的样子,这样同伴看到镜片,就知道是咱们留下的,不会认错!以后咱们走哪里,就把镜片和甜水囊带到哪里,像在沙丘上画了条绿色的路,所有同伴都能顺着路回家!”
大家都笑了起来,隧道里的笑声裹着水洼的“哗哗”声,格外热闹。苔居虫们围在我们身边,有的趴在石桌上啃苔丝团,有的用软足轻轻碰我们的甲壳,偶尔发出“唧唧”的轻响,像是在跟着开心。墨环和黑石凑在一起,借着光储菌的微光,在苔丝地图上标注沙草地的位置,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绿芽记号,又在绿光的方向画了个问号,计划着明天的路线。
“明天去沙草地,我带你们去看那片石缝。”老棕放下手里的苔丝团,眼神里满是期待,“石缝里有很多光储菌的菌丝,之前我在那里藏过干沙草,要是同伴真在那里,肯定能找到咱们留下的痕迹。而且石缝旁边有个小水洼,虽然水不多,但很干净,咱们可以把那里也变成一个小补给点,放些种子和甜水囊。”
赤砂点了点头,红棕色的甲壳在微光下显得格外可靠:“好,明天咱们分两队,一队去沙草地查看孢子,给孢子浇水;另一队跟着老棕去石缝,找同伴的痕迹,顺便加固石缝周围的沙层,防止沙风把石缝吹塌。小砾跟着去石缝,用镜片照路,也方便观察周围有没有危险。”
小砾立刻挺直身子,把镜片抱在怀里,像抱着宝贝一样:“放心吧!我肯定能照好路,要是看到沙蝎,就用镜片晃它们的眼睛,不让它们靠近!”
聊到月光升得老高,大家才各自回苔丝窝休息。我躺在软乎乎的苔丝窝里,听着隧道里细碎的呼吸声、水洼的流淌声,还有脉护虫落在窝边的“嗡嗡”声,心里满是安稳。老棕他们的到来,不仅让我们多了熟悉东边地形的帮手,更让我们对找到所有同伴充满了信心——有老棕的甜水囊、小砾的镜片、叶芽的种子,还有大家一起攒的力气,再远的沙丘,再难的路,我们都能走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到脉护虫飞到了隧道口,小翅膀对着东边的方向轻轻扇动,翅膀上的绿纹亮得像小灯笼,像是在和远处的绿光呼应。我知道,明天又会是忙碌却充满希望的一天——我们会去沙草地守护刚苏醒的孢子,会去东边寻找可能的同伴,会把更多的种子撒向沙丘,把更多的甜水囊藏在路边。
总有一天,沙草地会变成一片绿油油的苔丝丛,东边的沙丘会被绿脉覆盖,每一条路都有甜水囊和镜片指引,每一个走散的同伴都能顺着绿脉回家,隧道里会挤满欢声笑语,再也没有分离和恐惧。而我们,会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每一株苔丝、每一粒孢子、每一个等待回家的同伴,直到那一天,所有的沙丘都开满绿芽,所有的光都能连成一片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