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蜷缩在地下室潮湿的水泥地上,手脚都被冰冷的铁链束缚着,水珠顺着发梢、衣角滴滴答答砸在地面,混着墙角渗下的霉味,在空气里洇出一片湿冷。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地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湿透的衣服像冰壳一样贴在皮肤上,每动一下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地下室没有窗,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灯泡忽明忽暗,光线勉强照见四周堆着的旧木箱和锈迹斑斑的铁架,阴影在墙壁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
喉咙里还卡着水的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细碎的呜咽,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荡开,又被厚重的黑暗吞没。视线渐渐模糊,只有灯泡闪烁的光晕里,那些飞舞的尘埃像是水里不断上浮的气泡,让她一阵阵地发晕。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日,是原主的生理期造访的日子,下腹部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在肆意切割,每一下都精准地挑动着神经。这种疼痛是尖锐且直接的,从腹部中央开始扩散,有时会蔓延到后腰和大腿内侧,让人感觉身体的一部分正在被残忍地割裂,每一次的抽痛都让人忍不住倒吸冷气。
之前在X. K的时候组织会定期发一个药片,压制住女杀手的痛经。现在这种特效药没了,又是这样一副孱弱的身体,很痛,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轮又一轮厮杀后的疼痛,以及精神的麻木。
封寂来到地下室的时候看到阿九蜷缩在角落,没有哭泣,也没有疼得叫骂:奇怪,怎么和往常不一样了?
尹星眠的生理期是有人专门记录的,当然不是为了体贴她,只不过是封寂折磨她的一个小手段而已,在生理期当天,把她扔进冰冷的泳池,他偶尔会看戏,看她苦苦求饶的样子。
今天,莫名地被那点杀气吸引过来,忍不住来地下室看两眼。
听到脚步声,阿九抬起头,脸色是那种长时间泡在水里的青白,嘴唇泛着乌紫,眼窝陷得很深,看人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没有一点温度。看清封寂的样貌后,阿九迅速眼眶泛红,学着原主的语气开口:“封二爷,我错了,求你,放我出去。”
封寂又来了逗弄她的心思:“可以,过来把我的皮鞋舔干净。”说着,还恶意地用鞋尖点地,好让鞋面多沾点灰。
早年在X. K的日子比着更恶心,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这只是任务,阿九在心里告诫自己。
阿九乖顺地爬过去,慢慢伸出舌头舔鞋尖,很快,就舔干净了。
男人似乎对的她的表现并不满意,之前总会哭闹着不从,然后他便会命令保镖押着她完成指令。
冷漠地声音响起:“好恶心,快给我重新拿一双鞋,顺便再……”顿了顿,看见女人惨白的脸色继续道:“关一个小时就放回去吧。”
旁边的保镖点头:“是,二爷!”
男人很快出去了,仿佛觉得多待一秒都是玷污。
阿九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肚子太痛了,现在的她,实在是——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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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她的小保姆间,好在封家家大业大,保姆间也是有独立卫浴的,不过是硬板板床,睡着不会舒服。
洗了个热水澡,阿九这才有机会看“尹星眠”的身体。
她的肌肤本是上好的白瓷,细腻得像落了层初雪,可偏偏被纵横的伤痕割裂得支离破碎。新伤是鲜嫩的红,像未干的血迹洇在雪上,边缘还泛着发炎的粉;旧伤则成了暗沉的褐,像干涸的河床嵌在瓷面,有些地方皮肉已经凹陷,形成深浅不一的沟壑。
大大小小的伤痕叠在一起,有的像被钝器划过的长痕,蜿蜒着爬过肩头;有的像密集的小坑,星星点点落在腰侧;还有几处狰狞的凸起,是皮肉愈合时拧成的结。
阳光落在她身上,白皙的皮肤泛着冷光,那些伤痕便成了雪地里突兀的墨渍,每一道都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痛。
虽然看着恐怖,可远远不及她原本的身体,而且有些过分羸弱了,虽然有着176的身高,但是像个骨架子,一看就不抗揍。
得想办法锻炼身体。阿九心里开始打起小算盘。
肚子很饿,她在柜子里翻出几块过期的压缩饼干,好在过期没多久,还能垫垫肚子。简单吃了两块,阿九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入睡了……
次日,凌晨四点就有人来叫她起床了,唤醒她的方式很简单,直接淋了一瓶冰水在她脸上。
昨天的痛经实在难熬,又泡了冰水,初来乍到的她还没完全适应这个身体,一不小心睡过头了,要是之前,凌晨四点起床不过家常便饭。
淋水的凶恶女仆是女总管吴妈,开口就是恶言恶语:“小贱人!还睡懒觉呢!起来干活!”
阿九摸了一把脸上残留的冰水,很好,清醒了。转头对着吴妈皮笑肉不笑:“哦,谢谢吴妈。”
吴妈本来就觉得这个人软弱可欺,经常披头散发像个女鬼,今天一看:好阴间!感觉背后有点凉嗖嗖的是怎么回事?
快速换上单薄的女仆装,扎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露出那张姣好的面容。
她的美带着攻击性的浓艳,眉骨高挺,眼窝深邃如潭,眼尾锋利地向上挑着,瞳仁是近乎纯黑的深褐,睫毛密得像蝶翼,每一次颤动都带着惊心动魄的张力。
鼻梁高而直,唇线清晰如刀刻,下唇比上唇更饱满些,却总抿成一道冷硬的线,唇色是近乎失血的淡粉。
过分瘦削的骨架撑着一身皮肉,脖颈修长如天鹅,锁骨凹成深深的壑,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面色是常年不见血色的苍白,连带着眼周都泛着淡淡的青黑,可这病态的憔悴半点没折损她的美,反倒像给这幅浓墨重彩的画添了层冷冽的底色。
她不笑的时候,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可那双眼睛里只有猎人锁定目标时的专注,藏着不容错漏的锐利;也是绝境里攥紧最后一线生机的决绝。每一寸眼波流转,都像荒原上濒死却仍死死咬住对手咽喉的狼,凶狠与坚韧早已刻进了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