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归途啐掉口中的血沫，竟摇摇晃晃从河床上站起来，拍着手笑得肩膀发颤：“精彩！精彩啊！“
他指着悟心垂落的指尖，又望向即将闭合的暗界裂缝，眼中翻涌着癫狂的赞叹，“以大愿突破大罗问鼎混元圣境，度化十万恶鬼......纵然是昙花一现，也足以惊艳这世间了！“
桃夭抱着悟心逐渐冰冷的身体，指甲深深嵌进他袈裟的补丁里，眼泪一颗颗砸在悟心脸上。
逸尘等人则握紧兵器，染血的目光如刀般剜在莫归途脸上，却听他话锋陡然一转，指向裂缝边缘一缕未完全消散的幽光：“不过......“
那幽光中猛地伸出数条漆黑触手，如活蛇般卷向悟心的尸体！
桃夭惊觉时已来不及阻拦，只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悟心残破的身躯被触手狠狠拽向暗界裂缝——那里传来无数怨魂的尖啸，混杂着莫归途残忍的笑：“神子的誓言不管你们遵不遵守的！这具肉身，都要永夺无间呢！“
“找死！”逸尘眼中骤然爆起无尽杀意。璃尘剑架在莫归途脖颈之上。
“哦？”莫归途拍着沾满血泥的手，往前一步任由璃尘剑割颈间皮肤，“神子可是发了誓的～在场仙魔’不动我分毫，你这一剑下去，可是要让他魂飞魄散的哦？”
“你这个言而无信之徒！”
逸尘的剑尖距离他咽喉不过三寸，剑气刮得他颈间血珠簌簌滴落，却听莫归途慢悠悠补充：“言而无信？我只答应解了桃夭的咒印，可没说不把神子拖进暗界～”
他指着裂缝中的金纹，声音甜腻如毒蜜，“倒是你——看着救命恩人永堕无间，却连报仇都不敢，恨吗？哈哈哈！”
逸尘突然低笑，染血的唇角勾起狠戾弧度。
“你笑什么？”莫归途不解问道。
“在场仙魔？你好像忘了——我不是仙也不是魔！”
璃尘剑裹挟着仙魔两道的混沌灵力劈下，剑罡所过之处，忘川血河竟被斩出一道黑白分明的裂痕。莫归途狂笑着撑起魔气护盾，漆黑咒印与琉璃剑气碰撞的刹那，他突然抬手朝天一指，指尖爆发出刺目强光——那光如蛛丝般穿透忘川云雾，将眼前逸尘半黑半金的眼瞳、以及他剑刃上翻涌的仙魔之力，无声无息地“编织”成一幅流动的画面，投向神州各个角落。
“莫归途，你杀我好友，今天我要你血债血还！”
逸尘周身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紫霄战甲如流动的雷霆般覆盖全身，甲胄表面的雷纹与忘川血河的幽光激烈碰撞，溅起万千火花。
他双掌重重相击，赤色闪电如灵蛇般缠绕全身，正是能强行提升三重功体的“雷脉破境诀”，经脉在剧痛中被撕裂又重塑，嘴角溢出的血沫都泛着雷光。
五千道剑魂呼啸而出，在空中组成遮天蔽日的剑阵，每一道剑影都裹挟着仙魔两道的混沌之力。逸尘指尖凌空勾画，玄奥的玄天剑印在掌心凝聚，符文所过之处，空间竟如镜面般扭曲破碎。
他额间浮现出象征顶级资质的混元灵根印记，天地元素之力交织缠绕，将方圆百里的灵力尽数吞噬。
桃夭跪在忘川血石上，怀里还残留着悟心身体的余温，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具残破的身躯被漆黑触手拖入暗界裂缝。逸尘与莫归途的激战在她身后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剑气与魔气的余波刮得她脸颊生疼，可她只是茫然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抓向虚空——那里还漂浮着悟心袈裟上最后一块糖纸补丁，沾着金血，像一片凋零的桃花。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她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得像忘川河水，“连尸体都没保住……”
忽然间，她猛地抬头，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笑声混着眼泪砸在血河床上：“悟心！哈哈……悟心！”
她踉跄着站起身，发间的桃花簪子摇摇欲坠，染血的裙摆拖在地上。
“姐姐！”慧启吓得脸色惨白，跌跌撞撞追上去，“姐姐别走！”
桃夭充耳不闻，只是疯了般朝着暗界裂缝消失的方向跑去，口中反复念着那个名字，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呜咽。楚灵汐立刻追上去，却被莫染尘一把拉住——他望着桃夭癫狂的背影，又看了看逸尘疯了一般攻向莫归途的战局，叹了口气，松开了抓住楚灵汐的手，“灵汐，看好他们！别让她寻死！”
忘川河畔，只剩下慧启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桃夭渐行渐远、被血河雾气吞噬的单薄身影，宛如一幅被撕碎的往生画卷，每一片碎片都浸着永不干涸的血泪。
莫归途看着逸尘疯了一般的攻击，竟收起了癫狂的笑意，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审视。
他随意挥袖便荡开五千剑魂，漆黑咒印在掌心流转时，逸尘的玄天剑印竟如纸糊般碎裂——如渊似海的力量将逸尘的所有底牌都衬得像孩童挥拳。
“金仙巅峰强行破境太乙？”
莫归途负手而立，任由紫霄战甲的雷光劈在护盾上，溅起的火星连他衣角都未伤及，“傻瓜，你以为底牌尽出就能伤我？”他指尖的幽光愈发强盛，清晰地将这一切“投射”给神州各界的窥伺者。
逸尘的剑势越来越慢，赤色闪电在体内乱窜，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声响。他看着莫归途甚至懒得认真防御的姿态，才惊觉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猫戏老鼠的游戏。
“为什么……”
逸尘单膝跪地，璃尘剑撑在血石上，咳出的血沫里混着内脏碎片。
莫归途俯身在他耳边轻笑，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因为我要的从来不是杀你啊，而是将“仙魔之子”的秘密昭告天下，再看着你被仙魔两界共同绞杀。这样的游戏才精彩呢！”
他直起身时，远处已传来仙魔两界强者破空的怒啸，那些修士，正循着灵力波动杀向忘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莫归途看着逸尘咳着血沫单膝跪地的模样，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狂笑，那笑声震得忘川河水都泛起涟漪：“哈哈哈！不跟你小子玩了！”
他随意挥了挥沾满血污的袖子，周身魔气骤然暴涨，漆黑的咒印在他脚下飞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漩涡。
“好好享受这场为你量身定做的猎杀游戏吧！仙魔两界的‘英雄’们可都等着拿你的脑袋去邀功呢！”
话音未落，莫归途猛地踏入那空间漩涡之中，身影在扭曲的光影中逐渐模糊。临走前，他还不忘抛来一个充满嘲讽的飞吻：“后会有期啊，仙魔之子！”
随着他的离去，那空间漩涡发出一阵剧烈的轰鸣，随后彻底消失，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魔气，以及逸尘身边越来越近的仙魔两界强者的破空之声。
逸尘抬起头，看着莫归途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不甘。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只觉得体内强行提升的功体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四处乱窜，每一寸经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远处，仙魔两界的强者们已经看到了他，一道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射来。
“就是他！那个仙魔杂种！”
“杀了他！为仙魔两界除害！”
章余与冥渊对视时，紫韵毛笔在掌心剧烈震颤，而冥渊战戟上的雷霆已噼啪作响。
两人同时望向莫染尘，只见禅诛剑金光微敛，莫染尘对着他们极快地点了点头。
“仙魔之子！今日就是你的末日！”冥渊怒吼着将战戟砸向璃尘剑，雷霆之力却在接触瞬间巧妙地转向，顺着剑刃传入逸尘体内，竟是助他稳住了紊乱的经脉。
章余的紫韵毛笔凌空画出符咒，墨色却在触及逸尘时化作流光，反而将他周身的空间略微扭曲：“还不束手就擒！”
逸尘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震得踉跄，璃尘剑险些脱手：“你们……”
“傻小子！”章余声音压得极低，“赶紧跑，去找野哥！他肯定有办法！”话音未落，他猛地挥笔划出巨浪般的符文，看似攻向逸尘，实则将后方冲来的仙门修士逼退数丈。
“都让开！老子收不住手了！”
冥渊假装倒飞出去，蓝紫色电弧如蛛网般爆发，冲在最前的魔修被雷霆劈得倒飞出去，撞碎了半片血石林。
“你们快让开，我也收不住了！”
章余适时掏出山河社稷图，宝图在空中展开时遮天蔽日，看似要将逸尘收入图中，却在仙魔强者们扑来时猛地一甩，将十几名修士卷得东倒西歪。
莫染尘始终沉默地站在战圈边缘，禅诛剑偶尔出鞘，剑锋却总是擦着逸尘的衣角划过，将追兵的攻势一一引开。
“还不快走！”
逸尘终于咬牙转身，借着山河社稷图掀起的乱流，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忘川深处的迷雾里。
身后，是冥渊和章余假装讨伐的怒吼，和莫染尘望向他背影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