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鹰确实是一把好刀。锋利,听话,而且足够聪明。他很快在我手下崭露头角,替我扫清了不少障碍。他话不多,但做事利落,偶尔流露出的沉默和疲惫,不像装的。
三年。他在我身边三年。替我挡过冷枪,身上添了不少为我留下的疤。信任是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在这行,尤其珍贵,也尤其可笑。
我生日那天,手下们送来各式各样的礼物,金条,古董,甚至活物,奢靡又俗气。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心里空荡荡的。每年如此,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最后一个过来,手里没拿什么显眼的东西,似乎有些局促。 “罗爷,”他声音有点干,“我没钱,弄不来那些……这个,庙里求的,说是……能保平安。”
那是一个绣工拙劣的荷包,布料普通,甚至有点丑。他递过来的时候,手指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愣住了。 平安?顺遂?我这种人,早就和这些词绝缘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 这是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不是因为我阎罗的身份,不是出于恐惧或讨好,送出的……礼物。虽然寒酸,虽然可能别有用心。
我接过来。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荷包有股淡淡的香火味,还有一种更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苦涩。 我几乎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慢性毒药,通过皮肤渗透,剂量很小,但天长日久,足以掏空一个人。 他果然……不是单纯的亡命徒。
心里某个地方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可同时,一种更扭曲的情绪翻涌上来。 即使知道是毒药,即使知道这微小的关心里包裹着致命的杀机……这竟是我贫瘠生命里,收到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生辰礼”。
我笑了,把荷包仔细系在腰间,贴肉放着。 “有心了。”我说。 毒药就毒药吧。这虚假的暖意,我也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