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中的神帝
>本欲传位爱徒,神帝却惨遭背叛围攻,
>濒死之际,他竟被神秘人扔下凡界,
>一睁眼成了灵脉被废、人人唾弃的废柴庶子。
>本想安分苟活,却见妹妹遭欺、母亲病危,
>林渊怒而拔剑,体内沉寂神帝意志骤然苏醒:
>“区区蝼蚁,也配动本帝的人?”
>可当他一朝杀回神域,却发现当年的背叛,
>背后还藏着更令人颤栗的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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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星辰汇聚成河,自无垠虚空奔涌而过,亘古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然而今日,这片被称作“万神陨坑”的宇宙坟场,却被狂暴无匹的能量彻底撕裂。
法则在哀鸣,空间碎片如琉璃般迸溅。中心处,寥寥数道身影纵横交错,每一次碰撞都荡起毁灭的涟漪,足以轻易湮灭一方大世界。
被围在正中的男子,玄衣已然破碎,染满暗金的神血。他身上伤口纵横交错,最深处几可见骨,胸口一个前后透亮的窟窿最为可怖,残留的毁灭法则仍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神魂与不朽神躯。气息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唯有一双眼眸,依旧沉静如万古寒渊,倒映着眼前几张或狰狞、或漠然、或带着一丝不忍的熟悉面孔。
尤其是为首那名白衣青年,剑出如星河垂落,招招直指要害,昔日温润谦和的脸庞此刻只剩下冰封的决绝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疯狂。
“为什么?”
林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脏腑破碎的血沫。他挡开一道足以斩断轮回的剑光,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布局万载,涤清寰宇,他本欲在此地传下帝印,助他最信任的徒儿澈月承接因果,登临新帝之位,却换来这绝杀之局。
澈月神君攻势微微一滞,眼底那丝疯狂骤然压过了不忍,他厉声喝道:“师尊!您镇守寰宇太久,神庭需要新的秩序!您的路,错了!”
“错了?”林渊咳出一口神血,血滴落处,虚空自行衍生又瞬间枯萎,“就因这‘错了’,尔等便要勾结域外余孽,噬师叛道?”他目光扫过另外几位气息晦涩、明显不属于本方宇宙的身影。
“澈月,勿要多言!迟则生变!”一个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尖啸,祭出一枚不断滴落污血的骨铃,铃声刺耳,专门针对神魂。
澈月脸色一僵,旋即被更深的狠厉取代:“师尊,安心上路吧!您的一切,弟子会替您继承!”
合围之势骤紧。林渊眼底最后一点微光寂灭下去,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某种更深沉的、玉石俱焚的决绝。帝印在神魂深处开始剧烈燃烧,即便拼着真灵永碎,他也绝不会让自身道果成全这些叛徒!
就在帝印即将彻底爆开的刹那——
“啧,真是难看。”
一道懒洋洋的、与这片终极战场格格不入的声音,突兀地在林渊即将溃散的神念中响起。
完全不等他反应,一只干瘦、沾着些许油渍的手掌,毫无征兆地破开层层空间屏障与毁灭风暴,仿佛只是随意拨开帘幕,精准地按在了林渊的后心上。
一股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传来。林渊凝聚到临界点的自爆伟力被这股外力一按,竟硬生生熄火!他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被那只手轻描淡写地一甩,砸向身后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旋转着的混沌漩涡。
“废物点心,换个地方玩去吧。”
这是林渊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背叛者的惊怒吼声、混沌乱流的嘶啸声,迅速远去、模糊。
……
痛。
刺骨的痛。
并非神躯崩毁那种磅礴剧烈的毁灭之痛,而是细微、尖锐、无处不在的折磨。像是每一寸骨头都被敲碎,又被劣质的胶勉强粘合,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无数裂痕。
冰冷,潮湿,发霉的气味钻入鼻腔。
林渊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渗着水渍的屋顶,蛛网在角落摇曳。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铺着一层薄薄散发酸腐气味的干草。微弱的月光从一个狭小的窗口栅栏间挤进来,勉强照亮这方不足丈许的囚笼。
这是……何处?
凡俗秽气?如此稀薄驳杂的天地灵气?
他试图撑起身,一股剧烈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同时而来的还有脑海针扎般的刺痛,无数纷乱破碎的记忆画面强行涌入——
“……林家庶子……林渊……”
“……灵脉尽废……玷污宗女……家族之耻……”
“……发配矿场……终生赎罪……”
冰冷的锁链,鄙夷的唾骂,鞭挞的痛苦,还有一个枯槁病弱、不断咳嗽的妇人面容,一个哭喊着的瘦弱小女孩……
属于另一个灵魂的记忆,正与他那濒临破碎的神帝神魂缓慢而痛苦地融合。
就在此时,外界尖锐的哭喊和狞笑声穿透了破旧的木板墙。
“放开我!那是我给我娘换药的灵谷饼!还给我!”
“呸!一个罪妇病鬼,一个废柴的妹妹,也配吃灵谷饼?老子们辛苦看守你们这些渣滓,这饼,抵孝敬了!”
“求求你们!我娘真的快不行了!就靠这点饼……”
“滚开!小贱种,再纠缠,信不信老子把你卖进窑子换酒钱?”
砰!似乎是身体被踹倒的声音,女孩发出痛苦的闷哼。
记忆碎片瞬间变得清晰无比——那病弱的妇人,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苏婉;那被打倒的女孩,是他的妹妹林雪。屈辱、绝望、愤怒……这些原本不属于他的脆弱情绪,此刻却如毒火般灼烧着这具新生的、残破的躯壳。
门外,恶意的笑声越发张扬。
体内,那沉寂的、属于凡俗废柴林渊的微弱意识,在这极致的刺激下发出了不甘的嘶鸣,与他神魂深处那一点即便濒死也未曾真正熄灭的神帝意志猛地碰撞、交织!
“啊——!”
木板房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
哐当!
腐朽的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内撞得粉碎。
一道瘦削、摇摇欲坠的身影踏着木屑迈出。月光照亮他苍白扭曲的脸,血丝密布的眼睛里,翻滚着最深沉的痛苦和最原始的暴怒。
门外,三个穿着简陋皮甲、兵痞模样的汉子一愣。其中一个正粗暴地抢着一个脏兮兮的粗粮饼,另一个则用脚踩着一个枯瘦小女孩的肩膀,第三人抱着胳膊看戏。
看到破门而出的林渊,抢饼那汉子先是一惊,随即啐了一口:“妈的,吓老子一跳!原来是你这废……”
“物”字尚未出口。
那双眼眸猛地锁定了他。
那不是人的眼睛。那是亘古冰原下的火山,是毁灭星辰的深渊,是俯视亿万万生灵为刍狗的绝对漠然与威严。
“呃……”汉子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理解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手脚冰凉,几乎失禁。
“蝼蚁。”
沙哑、冰冷、带着某种古老回音的两个字,从林渊喉咙里挤出。
他动了。
动作快得超出肉眼捕捉的极限,完全不像一个灵脉尽废、虚弱不堪的人。他并指如剑,体内那点可怜到几乎不存在的微末气力,被一股凭空降临的、精纯恐怖到极点的意志强行统御、燃烧、爆发!
“噗!”
指尖划过。
抢饼汉子的脖颈出现一道极细的红线。他脸上的狞笑和惊惧同时凝固,头颅歪斜,滚落在地,鲜血如泉喷涌。
无头尸体晃了晃,砰然倒地。
现场死寂了一瞬。
踩着小女孩的汉子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松开脚,连滚带爬地想跑。另一个看戏的也脸色惨白,转身欲逃。
林渊,或者说,操控着这具躯体的某种存在,根本没有看他们。
他弯腰,捡起那个沾了尘土和血沫的粗粮饼,用破碎的衣袖,仔细地、一点点地擦干净。
然后,他走到吓呆的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将饼轻轻放进她颤抖的小手里。
动作甚至称得上一丝温柔。
但当他抬起头,望向那两个连滚带爬逃出十几丈的兵痞时,眼神瞬间回归冰封的杀戮。
“惊扰帝眷。”
“当烬。”
他伸出右手,对着那两人的背影,虚虚一握。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
奔跑中的两人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山碾压而过,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整个人从外到内,瞬息坍缩、湮灭,化为两撮微不足道的飞灰,飘散在夜风之中。
做完这一切,林渊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一口鲜血溢出嘴角。但他强行站稳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秽和血迹、微微颤抖的手,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带着无尽疲惫却又睥睨天下的复杂语气,缓缓低语:
“这身体……真是脆弱得可怜。”
月光凄冷,照着小院里的尸首与飞灰,照着他苍白而漠然的侧脸。
远处,似乎有被惊动的犬吠声传来。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