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仙吟九格

>宗门测试灵根那天，我被鉴定为最废柴的一格灵根。

>师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逐出师门，未婚夫退婚，父母视我为耻。

>十年后，我自创九格修炼法归来，一剑破天门。

>曾经弃我辱我者跪在尘埃里发抖，而我只是弹了弹衣袖。

>“忘了告诉你们，一格灵根不是残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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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山下，测灵台九丈青石被晨雾洗得湿亮，映着周遭无数张或紧张或期盼的脸。今日是玄元宗十年一度开山收徒的日子，也是决定台下这些少年少女命运的关口。

林晚站在人群稍后处，粗布衣裳洗得发白，指尖却掐得死死的，洇出一点湿痕。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擂鼓一样，撞在寂静的山谷回响里。十年苦盼，十年茹素饮露，伴着青灯古卷，只为了这一刻灵根显现，能得仙门垂青，光耀门楣，也……不负那个人的期待。

“下一个，林晚。”

执事弟子声音平淡无波，念出她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踏上冰凉的青石台。台中央矗立着一块两人高的浑圆晶石，内里似有云雾流转，这便是测灵石。只需将手放上去，便能照见一个人与天地灵气的亲和程度，决定仙途上限。

高台上，几位宗门长老目光垂落，带着审视。她的师父，外门执剑长老周清玄，亦在其中，对她微微颔首，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更远处，站着一个青衫少年，身姿挺拔如松，是与她自幼定亲的赵家公子赵辰，玄元宗内门新秀。他看着她，唇角含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一切希望都在此处。

林晚闭了闭眼，将微微颤抖的手按上了冰凉的测灵石面。

刹那的死寂。

然后，测灵石内部那流转不息的云雾骤然停滞，像是被无形之手掐断了脉络。紧接着，一丝极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色烟气，自晶石最底部慢腾腾地逸出，凝成一缕，孤零零地悬浮着，再不动弹。

只有一缕。

台下先是鸦雀无声，随即，压抑不住的嗤笑声、议论声潮水般涌起。

“一…一格？”执事弟子愣了片刻，几乎怀疑自己看错，凑近了才难以置信地念出声，声音里带着荒谬的笑意，“杂役灵根，下下等，无缘仙道！”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砸进林晚的耳膜，钉进她的骨血里。

她猛地抬头，看向高台。

周清玄脸上的鼓励和温和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失望，甚至是一丝被羞辱的愠怒。他拂袖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每一个字都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此等废材，不堪造就。即日起，林晚不再是我周清玄弟子，与我门下，与玄元宗，再无瓜葛！”

“师父……”林晚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目光下意识地转向那个青衫少年。

赵辰脸上的笑意早已冻结，继而转为毫不掩饰的嫌恶与冰冷。他甚至没有多看林晚一眼，径直走向高台，向着周清玄及诸位长老躬身一礼，声音清朗，掷地有声：“长老明鉴，赵家与林家婚约，原为两家交好，共探仙途。今林晚既无仙缘，凡尘有别，此约就此作废，以免误人误己。”

退婚。当着整个宗门，当着所有前来测灵的人的面。

林晚站在那里，测灵石上那一缕灰白的烟气尚未完全散去，像是对她最大的嘲讽。冰寒从脚底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她不知是如何走下测灵台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那些目光——怜悯的、嘲笑的、幸灾乐祸的、漠然的——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她一步步往外走，世界失去了颜色和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白茫茫。

山门外，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林家父母正等在那里。

父亲林海脸色铁青，看到她出来，二话不说，上前一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痛。

“废物！我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父亲的声音因暴怒而嘶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浪费米粮供养你做那修仙大梦！”

母亲站在一旁，眼神躲闪，最终只是别开脸，低声啜泣：“晚儿……你、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以后可怎么是好……”

没有安慰，没有回护，只有责难与羞耻。

最后一丝支撑也崩塌了。

林晚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也没有去擦嘴角渗出的血丝。她只是转过身，一步一步，踉跄着，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背影单薄，融入了苍茫的山色雾霭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

十年。

玄元宗山门依旧巍峨，云蒸霞蔚，仙鹤清唳。山下坊市比往日更加繁华，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这一日，天穹忽有异象生出。

原本澄澈的碧空自极东之处漫上一层浅金，随即迅速转为深邃的琉璃色，道道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如同涟漪般荡开，笼罩四野。坊市中、山门处的修士们纷纷惊动，仰首望天，议论纷纷。

“是何异宝出世？”

“不像，倒像是……有人突破引发的天地共鸣？”

“胡扯！何等境界突破能有如此威势？莫非是元婴老祖？”

惊疑不定间，东方天际那琉璃般的晴空忽地裂开一道缝隙！

并非云开雾散，而是天幕如同锦缎般被无形之力从中缓缓撕开，其后并非虚无，而是涌动着一片混沌未明、星辰幻灭的奇景。一股苍茫、古老、威压众生的气息自那裂缝中弥漫开来，压得山下无数修士喘不过气，修为稍低者甚至直接跪伏下去，面露骇然。

“天……天门开了？！”有见多识广的老修士失声尖叫，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

破天门！那是传说中的境界！玄元宗开山祖师之后，再无一人能企及！

就在万众震骇，目光聚焦于那苍穹裂痕之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玄元宗山门之外的白玉长阶之下。

来人一身素净的青衣，身形挺拔，墨发以一截枯木随意挽着，面容清丽如昔，却褪尽了所有稚嫩与惶惑，只剩下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她抬眼，望向那高耸入云、刻着“玄元”二字的山门牌匾，眼神无波无澜。

“何人闯山？！”守山弟子被天上异象所慑，心神不宁，此时才发觉有人逼近，强自镇定地喝道。

然而，那青衣女子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目光掠过牌匾，望向更高处的测灵台方向，然后，拾级而上。

“站住！”弟子拔剑上前阻拦。

女子并未停步，甚至未见她有任何动作，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将那几名弟子轻轻推开，踉跄数步，手中长剑嗡鸣不止，竟无法举起。

她一步步走上长阶，步伐从容，如同漫步庭间。

山上的长老们早已被天门异象惊动，纷纷驭光而出，悬浮半空，神情惊疑。待看到台阶上那缓步而上的青衣女子时，不少人皱起眉头。

“是她？林晚？”

“那个一格废灵根？她怎么回来了？”

“装神弄鬼！”

周清玄如今已是内门长老，威严日重，他立于众人之前，看着下方那张依稀有些熟悉、却已然陌生的脸，眉头紧锁，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安，却很快被厌恶取代。他沉声喝道：“林晚！你已被逐出师门，还有脸回来？此地岂容你这废人撒野！”

曾经的未婚夫赵辰亦在长老队列之中，他看着林晚，眼神复杂，有惊诧，有审视，最终化为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与不耐：“林晚，十年过去，你竟还执迷不悟？速速离去，休要自取其辱！”

林晚终于停在了测灵台旁，她曾经站立的地方。

她缓缓抬首，目光扫过高台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扫过周清玄，扫过赵辰，扫过那些曾见证她耻辱一刻、如今脸上写满轻蔑与讥嘲的人们。

她没有说话，只是并指如剑，对着头顶那愈发清晰、威压愈盛的天门裂缝，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声极轻微的、如同布帛撕裂的“嗤啦”声。

那横亘苍穹、令万众战栗的天门裂缝，随着她这随手一划，竟从中整齐地分开了！后面的混沌星辰景象骤然清晰，又缓缓弥合，最终消失不见。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天空恢复澄澈，仿佛方才一切只是幻梦。

整个玄元宗，上下死寂。

所有嘲讽、不耐、轻蔑的表情全都冻结在了脸上。

周清玄瞳孔骤缩，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死死盯着台下那青衣身影。

赵辰脸上的怜悯与不耐碎裂开来，化为彻底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噗通！”

不知是谁先软倒了膝盖，紧接着，一片密集的跪地之声。高台上的长老、弟子，山下的修士，曾经弃她、辱她、视她如尘埃者，此刻皆身不由己地跪伏下去，在那残余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中瑟瑟发抖，连头都无法抬起。

林晚垂眸，视线掠过尘埃里那些颤抖的身影，如同看微不足道的蚁虫。

她轻轻弹了弹衣袖，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的尘埃。

声音平静淡漠，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忘了告诉你们，一格灵根不是残缺，而是——”

她微微顿了一下，天地间万籁俱寂，只剩下她清冷的尾音，敲碎了过去十年所有的屈辱与定论。

“至高无上，始源之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