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暗探商队
书名:断案少女——鬼手十三针 作者:秦九姨 本章字数:2603字 发布时间:2025-08-21

柳含玉把最后一口干粮咽下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泛白,掌心那道被老周药膏糊住的裂口还在渗血。这手不能再碰炭条了,得藏好。


她从包袱里翻出一块灰布,裹在头上,又往脸上抹了把泥。右颊早就肿了,是昨晚上自己拿银针扎的,现在摸着还有点热。她咳嗽两声,声音哑得不像话。


“行了。”她对自己说,“现在你不是理刑司的柳大人,是逃荒路上捡命的李寡妇。”


天刚亮,商队就在驿道边上招人搬货。管事坐在小凳上,面前摆着个木盆,里面泡着墨汁和印泥。来的人排成一队,一个个按手印、报名字。


柳含玉排在中间,故意踉跄了一下,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旁边人扶了她一把,她顺势喘着气,把裹在腰上的布条露出来一截——那是她从老周药箱里撕的,沾着点干了的血。


管事抬头看了她一眼:“哪儿来的?”


“陇西。”她咳了两声,“夫君饿死在路上,我一个人……想挣口饭吃。”


管事皱眉:“能扛多重?”


“百斤不敢说,五十斤……还能走两里。”她说着,又晃了晃身子,像是站不稳。


管事叹了口气,蘸了墨,在名册上写了个“李”字,又让她按了手印。


“去后头马厩领活儿,今夜值夜扫粪。”


柳含玉低头应了,慢慢往后走。她没回头,但能感觉到有道目光在她背上停了两息。她知道,商队里不干净,有人专门盯着新来的。


马厩又臭又潮,她蹲在角落里,把银针从发髻里取下来,轻轻插进粪车底部的木缝里。针尾露了一点,像根断草。


没人注意。


夜里她被叫去货栈值岗。两班人轮着巡,一个时辰换一次。她缩在角落,手里拿着扫帚,眼睛却一直盯着中间那排贴了火漆封条的箱子。


封条上印着钦天监的篆字,红得刺眼。


她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换岗的人打着哈欠走进来,和前一班低声说了几句,才慢吞吞地走开。


她立刻起身,假装去扫角落的箱子。箱子堆得高,底下那层没人管。她蹲下身,用银针尖轻轻挑开封条边缘——火漆脆,一碰就裂。


她抽出半页纸,字迹是工整的小楷,写着:“红蝎三号,金箔二十卷,出陇西道。”落款是个“乙”字,旁边画了道斜线,像是暗记。


她盯着那“乙”字看了两秒。这笔锋,这顿笔的力道……像极了陆青崖早年画案卷的手法。可陆青崖三年前就死了,听雪楼的人说的。


脚步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她立刻把纸塞进裹伤的布条夹层,整个人缩在地上,手按住肚子,低声哼起来。


巡查的是个账房先生,提着灯笼,皮靴踩在地上咔咔响。他停下来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肚子疼。”她声音发颤,“怕是……吃坏东西了。”


那人皱眉:“别在这儿吐,去外头。”


“走不动……”她蜷着身子,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那人哼了一声,提灯照了照货箱,见封条完好,转身走了。


柳含玉趴在地上,等脚步声远了,才慢慢撑起来。她摸了摸布条里的纸,还在。


第二天车队启程,她跟着走。路上她一直低着头,偶尔咳嗽两声,装作虚弱。中午歇脚时,她看见道边有个卖画的游方客,支了个小摊,面前摆着几幅破旧山水。


那人穿件褪色的青布袍,脸上抹了层灰,可那双眼睛——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她认得。


顾尘疏。


她走过去,从怀里摸出十文钱,指着一幅“枯藤老树”图:“这画,我要了。”


顾尘疏抬头,眼神一晃,随即低头收钱,低声道:“东角第三车,夜半换封。”


她没应声,把画卷好,夹在胳膊底下走了。


夜里她被安排去东角卸货。她装作不小心碰倒了个空箱,借机往第三车底下扫了一眼——车底板有新凿的暗格,边缘还沾着点金箔碎屑。


她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继续扫地。


回到宿处,她把那幅画摊开,借着月光细看。藤蔓缠了七道,树影斑驳处有几处墨点,排列得不像自然阴影。她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底下露出一行极小的字:“批文编号:钦天监甲辰年七月初三,陇西道特许通行。”


她把画折好,塞进鞋底。


第二天车队继续走,她一路沉默。傍晚时分,管事忽然点名让她去押运车旁守夜。


“你昨晚扫得干净,今夜再去。”


她点头应下,心里却绷得更紧。这不是信任,是试探。


夜里风大,她裹着破毯子坐在车边。子时刚过,远处传来两声乌鸦叫。


她立刻警觉。这是暗号。


她慢慢起身,假装去解手,绕到车队东侧。刚拐过一辆货车,就看见两个人影在换封条——旧的撕下,新的贴上,动作熟练。


她躲在暗处,盯着他们手里的火漆印。印面翻过来时,她看清了:除了钦天监的篆字,角落还有个极小的蝎子纹。


她记下了。


正要退,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她猛地蹲下,手摸到腰间的银针囊。可没等她回头,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新来的?”


是那个账房先生。


她立刻弓起背,咳嗽两声:“是……我肚子又疼了,出来……方便。”


那人站在三步外,没靠近,也没走。


“你今夜值哪一段?”


“东角……从子时到丑时。”


“嗯。”那人顿了顿,“东角最近不太平,前天丢了半袋米,查不出来。你要是听见什么,别乱动,回来报我。”


“是。”她低头,“我不敢多看。”


那人走了。她等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手心里全是汗。


回到岗位,她靠在车轮边,闭眼养神。脑子里却在飞转:换封、暗格、蝎纹、批文编号……这些碎片拼在一起,像一张网,可还差一根线。


她摸了摸发髻,银簪还在。她没再用它扎脸,现在它只是个簪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可她知道,它从来不只是个簪子。


第二天中午,车队在驿站歇脚。她远远看见顾尘疏又在道边摆摊,这次画的是“孤雁南飞”。


她走过去,掏出五文钱:“这幅,也要了。”


顾尘疏接过钱,低声道:“他们盯你了。”


她手指一紧。


“账房刚才问了管事,说你动作太利索,不像病妇。”


她冷笑:“那他怎么不说我咳嗽得太像?”


顾尘疏没笑:“今晚别轻举妄动。他们要在夜里清点新来的,挨个搜身。”


她点头,把画收好。


回营地的路上,她路过马厩,顺手把粪车底部的银针取了下来。针尾沾了点粪渣,她用布擦了擦,重新插回发髻。


夜里她照常值岗。快到丑时,管事带着两个人来了,说是例行检查。


她站起身,双手摊开。


管事翻了她的包袱,只有几件破衣和半块干粮。他又示意手下搜身。


她不动,任他们摸过腰间、袖口、鞋底。


搜到右脚时,那人手指顿了顿。


她心跳几乎停了。


那人把画抽出来,打开看了看,冷笑:“一幅破画,留着当柴烧吧。”


画被扔在地上。她弯腰捡起,一声不吭。


检查完,管事走了。她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幅“孤雁南飞”。


画上,雁影斜飞,翅膀边缘用极细的墨线勾了一道暗记——是钦天监火漆印的拓样。


她把画折好,塞进嘴里,慢慢嚼碎,咽了下去。


然后她转身,走向货栈。


今夜她不扫粪,她要再看一眼那些箱子。


她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李寡妇!”


是账房先生。


她站住,回头。


那人站在三步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光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你昨夜,去过东角几回?”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