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证据收集
书名:断案少女——鬼手十三针 作者:秦九姨 本章字数:2933字 发布时间:2025-08-21

柳含玉把那张字条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指尖在“查”字上蹭了蹭。烛火晃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什么,从针囊里抽出一根细针,挑了点灯油涂在纸上,慢慢烘烤。


纸背渐渐浮出几行淡痕:“乙字叁号,溯流三村。”


她盯着那几行字,没出声,只把纸条凑近烛焰,看着它卷边、发黑、化成灰,飘进桌角的铜盆。


老周蹲在门口抽烟,烟斗早灭了,他就是爱叼着。


“你信这字条?”他问。


“不信。”她把针收好,“但信这字写得挺急——笔锋带抖,最后一捺收不住。写的人要么怕,要么赶时间。”


“所以你就真打算去查?”


“不然呢?”她站起身,把顾尘疏那张舆图铺开,“乙字叁号的蜡油从皇陵出来,毒却往城里流。现在有人提醒我‘溯流’,那我就顺流往上,看它源头是人是鬼。”


老周哼了声:“你昨儿守了一夜,今早还去?”


“证据不等人。”她卷起图,塞进袖口,“你去备辆驴车,就说理刑司要运旧档出城。我先去城南。”


---


城南第三户人家门口挂着白布条,门缝里塞着符纸,写着“疫祟勿扰”。


柳含玉穿了件灰布裙,头上包块蓝巾,手里拎个竹篮,里面装着艾草和雄黄粉。老周跟在后头,穿了件破道袍,胸前画个歪歪扭扭的八卦。


“装得挺像。”她低声说。


“我祖上真干过这行。”老周嘟囔,“专给死人画符驱邪,后来嫌赚得少,改行当仵作了。”


门口两个差役拦着,腰牌上刻着“开封府巡防”。


“今日除秽,官派。”柳含玉亮出腰牌,“两位辛苦,屋里人醒了没?”


差役看了看她,又看老周:“你们不是医馆的?”


“医馆治身,我们清气。”老周咳嗽两声,嗓音忽然变哑,“这毒邪门,不除根,死一个,传一片。”


差役犹豫了一下,让开了。


屋里一股子蜡油混着腐草味。床边小桌上搁着半截蜡烛,烛泪凝成暗红色,像干了的血。


柳含玉走过去,假装拿艾草熏,实则用银针轻轻刮了点蜡渣,塞进袖中特制的小油纸包。灶台边还有个旧灯笼,灯芯焦黑,她顺手一拨,针尖又沾上些粉末。


“这蜡烧起来呛人。”她对老周说,“你看灯罩内壁,那层红灰,不是普通染料。”


老周凑近瞧了眼:“像是朱砂混了砒霜。”


“不光是。”她把针尖在指尖蹭了蹭,微微发麻,“有人炼过毒,再掺进蜡里。烧的时候,烟一起,人就昏。”


老周皱眉:“这不是失手,是算准了量,慢慢放毒。”


柳含玉没说话,把油纸包收好,编号“物证八十四”。


出门时,差役问:“除完了?”


“三遍熏香,七道符咒。”老周一本正经,“你们站远点,一个时辰内别进门,等邪气散了。”


差役一脸不信,但也没拦。


上了驴车,柳含玉才松了口气。


“你刚才说编号八十四?”老周问。


“嗯。从粪车残片开始,这是第八十四份相关物证。”她摸了摸袖子里的纸包,“只要还有一份在手,他们就别想说案子结了。”


老周抽了口冷气:“你这是要把整个开封府的脏东西都翻出来啊。”


“不是我要翻。”她冷笑,“是他们藏得太满,不翻,百姓就醒不了。”


---


李家屯村口,槐树底下坐着个穿灰袍的盲眼说书人,怀里抱着三弦,脸上蒙着黑布。


顾尘疏。


他脚边摆了个破碗,碗里有几枚铜钱。他白天啥也没干,就坐在那儿弹曲子,讲些神神鬼鬼的段子,什么“皇陵半夜出嫁娘”“棺材里爬出来的画师”。


村民起初不敢听,后来见他瞎得彻底,嘴也碎,反倒放松了。


晚上,一老农请他去家里喝两碗米酒。


“你讲得挺邪乎。”老农倒酒,“真见过那些事?”


“我没见过。”顾尘疏摇头,“但我师父说过,二十年前,有支车队从皇陵出来,走到这儿,停了三天。”


老农手一抖。


“哪年?”他问。


“三月十七。”顾尘疏低头拨弦,“车上全是蜡烛,箱上有‘乙字’烙印。夜里有人搬箱子,黑衣黑帽,不说话。”


老农脸色变了:“你……你怎么知道是三月十七?”


“因为那天,村头的狗全死了。”顾尘疏抬脸,虽蒙着眼,却像直勾勾盯着他,“嘴发紫,吐白沫,跟前些日子城里报的中毒一样。”


老农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得直咳。


“你别不信。”顾尘疏压低声音,“我师父就是那车队的押货官,后来……疯了。临死前只说了一句:‘蜡里有毒,他们换人了。’”


老农猛灌一口酒,声音发颤:“那三天,村里不准点灯。黑衣人夜里进村,抬着箱子进祠堂。第二天,箱子里的东西没了,换成了人……穿官服的,脸都盖着。”


顾尘疏心一跳:“人?活的?”


“不知道。”老农摇头,“抬出来时,一动不动。后来车队走了,村里发瘟,死了七个。”


顾尘疏没再问,只默默把酒喝完,临走塞给老农一把铜钱。


回村庙的路上,他摸出怀里一张小纸,用炭条飞快记下:“三月十七至十九,滞留三日。黑衣人运箱入祠,换出穿官服者。狗死七条,症状同城南中毒。”


他把纸塞进鞋底。


---


理刑司后院,小灶房改成的临时验室。


柳含玉把三份蜡样摊开:一份来自歌女面具,一份来自城南灶台,一份来自灯笼残油。


她用银针蘸水,逐一化开,针尖在每滴液体里轻轻一颤。


第一针,青紫。


第二针,青紫。


第三针,青紫。


她把针插回囊中,声音冷得像冰:“三处来源,同一毒源。不是巧合,是有人把带毒的蜡,从皇陵运出来,再混进民用品里,让人慢慢中毒。”


老周蹲在旁边,烟斗又灭了。


“你打算怎么办?”


“等顾尘疏回来。”她把三份样本并排摆好,“只要他带回那三日的口供,密档的空白就补上了。到时候,我不查皇陵,只查投毒案——他们总不能说百姓中毒是假的。”


老周点点头,忽然问:“你说,那字条是谁送的?”


“不知道。”她盯着样本,“但知道乙字叁号,知道要溯流三村,说明清楚内情。要么是当年经手的人,要么……是现在想让它暴露的人。”


“听雪楼的人?”


“有可能。”她冷笑,“但也可能是钦天监里,有人不想背这口锅。”


老周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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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顾尘疏从墙头翻进来,落地没声。


“成了。”他把鞋底的纸抽出来,拍在桌上,“李家屯,三月十七到十九,贡品车队滞留三日。黑衣人搬箱进祠,换出穿官服的人。村民说,那几日村中禁火,狗全死了,症状跟城南一样。”


柳含玉展开纸,看了一遍,又看一遍。


她把纸和三份毒样并排放在一起,又取出密档中那三日空白的页子,叠上去。


所有线索,严丝合缝。


她终于把这几样东西放进一个油纸包,封好,提笔在封口写:“物证八十五,乙字叁号蜡油投毒案,关联皇陵贡品运输,滞留李家屯三日,村民口供为证。”


老周看着她:“你真要把这个交上去?”


“不交。”她把包塞进贴身衣袋,“先存着。等哪天他们敢说‘没这回事’,我就当场拿出来,一桩桩念。”


顾尘疏笑了:“你这哪是断案,是埋雷。”


“对。”她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我埋了八十五颗雷,就等他们踩。”


老周忽然说:“你没睡几刻,眼都红了。”


“红就红。”她活动了下手腕,“只要针还拿得稳,案子就不能停。”


顾尘疏打了个哈欠:“那我睡会儿,中午还得去趟医馆,看有没有新送来的中毒的。”


“去吧。”她点头,“顺便查查,最近有没有人买大量朱砂和砒霜。”


“官府管制的,不好买。”


“那就查黑市。”她淡淡道,“或者,查谁家孩子突然不咳嗽了——这毒能麻痹肺腑,假充止咳药也行。”


顾尘疏瞪大眼:“你还懂这个?”


“我懂的是,有人用百姓试毒。”她把银针囊系紧,“试完了,就说是病死的。”


顾尘疏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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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理刑司后巷。


柳含玉刚走出门,就见一个小孩跑过来,递上一张折好的纸。


“谁给你的?”


“一个卖糖的。”小孩一溜烟跑了。


她展开纸,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叁”字,底下一行小字:“槐树根,挖。”


她盯着那字,忽然转身就走。


老周在后头喊:“你又去哪儿?”


“李家屯。”她头也不回,“顾尘疏留的记号,有人补了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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