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仙宗的山门广场上，人头攒动。
今日是十年一度的灵根检测大典，洪荒各方势力云集于此。十六岁的李浩楠挤在人群中，手心全是冷汗。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脚上的草鞋已经磨破了边，露出黝黑的脚趾。
“下一个，李家村，李浩楠！”
执事弟子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少年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广场中央的测灵石碑。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期待的，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李家村已经连续三代没有出过有灵根的子弟了，这在以修真为尊的洪荒世界，等同于耻辱的代名词。
“快点，别磨蹭！”执事弟子推了他一把，“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
李浩楠踉跄一步，手掌按在了冰凉的测灵石碑上。石碑表面光滑如玉，隐隐有流光转动。
一息，两息，三息...
石碑毫无反应。
人群中开始响起窃窃私语，渐渐变成毫不掩饰的嘲笑。
“果然又是个废柴！”“李家村这是要绝修真的路啊...”“看他那穷酸样，就知道没什么仙缘。”
执事弟子冷哼一声：“无灵根，下...”
话未说完，测灵石碑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就在李浩楠掌心下方，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灰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等等！”高台上一位长老突然站起身，“刚才那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石碑上。李浩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莫非...
然而下一秒，石碑彻底沉寂下去，再无任何反应。
长老摇了摇头，失望地坐回位置：“看来是看错了。无灵根，下一个！”
哄笑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少年淹没。李浩楠愣在原地，手掌还贴在冰冷的石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还不滚开？”执事弟子粗暴地拉开他的手，将他推下台去，“别挡着后面的人！”
李浩楠踉跄着跌入人群中，不知谁伸脚绊了他一下，他重重摔在青石板上，膝盖磕出血来。
“废物就好好在村里种地，来这丢人现眼干什么？”“看他那傻样，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呢...”
嘲讽声如同尖刀，一刀刀剐在他心上。李浩楠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挤出人群，背后的嘲笑声如影随形。
夜幕降临，广场上的人群早已散去，只有几个执事弟子在收拾场地。
李浩楠躲在远处的大树后，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点希望破灭。雨水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他摸了摸怀中仅有的三枚铜钱，这是全村人凑出来给他做盘缠的。现在，他连回去的面都没有了。
雨越下越大，李浩楠拖着伤腿，漫无目的地走在荒郊野岭。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衣领，他却感觉不到寒冷，只有一种麻木的绝望。
远处隐约传来狼嚎，少年打了个寒颤，加快了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破败的古庙出现在视野中。庙门半塌，牌匾歪斜地挂着，上面字迹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一个“幽”字。
李浩楠犹豫片刻，还是钻了进去。庙内蛛网密布，神像残缺不全，露出里面的泥胎。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奇异香气。
角落里有堆干草，似乎是过往行人暂歇的地方。李浩楠蜷缩在草堆上，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压抑的抽泣在空荡的庙宇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小小年纪，哭什么？”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李浩楠猛地跳起来。
庙角阴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那是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老者，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只能看见下巴上稀疏的白须。他身前燃着一小堆篝火，上面架着一个黝黑的铁壶，那股奇异香气正是从壶中飘出。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李浩楠结结巴巴地说，下意识后退两步。
老者轻笑一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怕什么？老头子要是想害你，你刚才哭的时候就已经没命了。”
他招招手：“过来烤烤火吧，淋了雨容易生病。”
李浩楠犹豫片刻，还是慢慢挪了过去。篝火的温暖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喝口茶暖暖身子。”老者递过来一个粗糙的木杯，里面是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那股奇香。
少年迟疑着接过杯子，小啜一口。一股暖流顿时从喉咙滑入胃中，扩散到四肢百骸，连膝盖的伤痛都减轻了许多。
“多谢老丈。”李浩楠低声说，偷偷打量对方。老者的手干枯如柴，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为什么哭？”老者突然问。
李浩楠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今天...青云仙宗检测灵根，我...没有灵根。”
他说出这句话时，心脏又是一阵抽痛。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就为这个？”
少年有些恼怒：“您不明白！没有灵根，就不能修行，一辈子只能是凡人，任人欺辱...”
“谁说你没有灵根？”老者打断他。
李浩楠愣住了。
老者凑近些，兜帽下的眼睛闪烁着幽光：“测灵石碑是不是闪了一下灰芒？很快，几乎看不见？”
“您、您怎么知道？”少年震惊地瞪大眼睛。
老者嘿嘿一笑，露出稀疏的黄牙：“因为那不是无灵根，而是测灵石碑根本无法识别你的灵根！”
他压低声音：“小子，你可不是废物，你是万古罕见的混沌道体！”
李浩楠茫然地看着他：“混沌...道体？”
“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体质，”老者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天生亲近大道，修行速度远超常人，但表面上与无灵根无异。难怪那些蠢货看不出来...”
少年心跳加速，却又不敢相信：“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从来没人发现？”
“因为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激活。”老者伸出手，指尖凝聚出一缕灰蒙蒙的气息，“巧的是，老夫正好知道这种方法。”
李浩楠警惕地看着他：“您为什么要帮我？”
老者叹了口气，兜帽下的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或许是因为...我也曾像你一样，被人当作废物。”
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最骇人的是，他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
“看见了吗？”老者苦笑，“这双眼睛，就是当年被同门师兄弟弄瞎的，只因为嫉妒我的天赋...”
李浩楠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涌起同情：“那您...”
“往事不提也罢。”老者摆摆手，重新戴好兜帽，“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当个‘废物’，回你的村子平庸一生；二是拜我为师，我教你真正的通天大道！”
少年怔怔地看着老者，心中天人交战。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诡异。但想起白天的屈辱，想起那些嘲笑的面孔...
他猛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头：“弟子李浩楠，愿拜师求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