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傅中庭不是在笔记里说,他已经用雷霆手段震慑住那些藩王了吗?这是什么情况?这留下的不是一个稳定的江山,这他妈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啊!
他让王奇胜把过去的奏折拿来,匆匆浏览了一遍。他发现,傅中庭确实是震慑了燕王,但对其他藩王的态度,只能用“残暴”两个字来形容。人家藩王上书说封地遭了水灾,请求朝廷拨点赈灾款,傅中庭的批阅是:“天灾人祸,各安天命,朝廷军费紧张,尔等自行解决。”
还有个藩王,说自己年老体衰,想让儿子继承王位,傅中庭的批复更绝:“待你死后再议!”
傅雷看得眼皮直跳,这哪里是皇帝,这简直是黑社会老大啊!难怪人家要联合起来“清君侧”,这君主本人就是最大的“奸佞”啊!
怎么办?
傅雷的大脑飞速运转,脊背上的冷汗浸湿了龙袍的内衬。殿下的百官鸦雀无声,都在等着他这个“性情阴晴不定”的皇帝做出反应。他们都以为,按照皇帝前日的作风,此刻必然是龙颜大怒,要下令将这些“大逆不道”的藩王抓起来砍头了。
可傅雷知道,不能这么干。真这么干了,那就是捅了马蜂窝,大燕朝立刻就会陷入战火。他的任务,可是在“不引起大规模战事”的前提下完成的。
冷静!
傅雷,你要冷静!你是科学家,你要用理性的思维去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阶下的大臣,最后落在了内阁首辅陈阁老的身上。
陈阁老被皇帝的目光看得心里一突,赶紧出列。
“陈阁老,”傅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已经到了京城的藩王,有几位?”
陈阁老略一沉吟,恭敬地回答:“回陛下,燕王、凌王、忠王等十位藩王已在昨日抵达京城,正在驿馆候命。唯独……骞王未到。”他顿了顿,补充道,“据探子回报,骞王傅中鹏,正在集结兵马,其兵力……据说已达十万之众!”
十万!这个数字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都知道,骞王是所有藩王中实力最强,野心最大的一个。他这是具备了造反的硬件条件啊!
傅雷也是心中一惊,但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笑容。
他轻轻敲了敲龙椅的扶手,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命令。
“传朕旨意。”
“宣燕王、凌王、忠王三位王叔进殿议事。”
“其余人等,在殿外等候。”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告诉他们,不必惊慌。今晚,朕要在宫中设下家宴,为各位王叔接风洗尘。”
家宴?!
陈阁老听到这两个字,直接愣住了。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以为,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这次一定会拿实力最强的骞王来开刀,杀鸡儆猴。却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态度如此温和,甚至还要搞什么“家宴”?
这……这真是君心难测,深不可测啊!
殿外的藩王们也很快接到了旨意。他们原本已经做好了迎接雷霆之怒的准备,甚至有几个已经暗中串联,准备一旦皇帝发难,就立刻发信号让城外的私兵动手。
可他们等来的,不是缉拿他们的禁军,而是一个态度和蔼的传旨太监,以及“家宴”的邀请。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和警惕。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先礼后兵?还是鸿门宴?”
“不知道啊,完全看不懂他的路数。”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即将进殿的三位王爷身上。这三位,燕王傅北仓、凌王、忠王,都是先帝的堂兄弟,也就是傅中庭的堂伯父,辈分最高,威望也最重。拥有重兵的骞王傅中鹏,则是傅中庭的堂兄。
这盘棋,到底该怎么下,或许就要看这三位老王爷进殿之后的结果了。
金碧辉煌的议政殿内,傅雷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陈阁老和王奇胜在旁。
三位老王爷被请了进来,他们虽然心中忐忑,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皇室宗亲的威严,对着傅雷行了君臣之礼。
“三位王叔,不必多礼,请坐。”傅雷温和地说道。
这一举动,又让三位老王爷吃了一惊。要知道,傅中庭登基以来,还从未给任何藩王赐过坐。
傅雷没有急着开口,他脑中飞快地回忆着傅中庭笔记里对这三人的分析。
燕王傅北仓,老奸巨猾,最重利益。
凌王,性格懦弱,墙头草。
忠王,为人忠厚,但耳根子软,容易被煽动。
有了这些信息,傅雷心里有了底。他知道,对付这些人,用傅中庭那套“朕即是天理”的霸道是行不通的,必须换一种他们能听懂的语言。
于是,他开始了他的“演讲”。
大殿里,檀香袅袅,气氛庄重。傅雷的声音不疾不徐,清晰地回荡着。
他没有谈皇权,没有谈忠君,更没有提“清君侧”那三个字。
他谈的是“利益”,是“共赢”。
“三位王叔,朕知道,这些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傅雷一开口,就让三位王爷愣住了。
“大燕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困苦,朕心里清楚。各位王叔的封地,要承担赋税,要支持军需,压力很大,朕也理解。”
这番话,说得三位老王爷心里一动。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位皇帝说这种体己话。
傅雷话锋一转,开始将傅中庭那套简单粗暴的“独裁”政策,重新进行包装,变成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商业合作计划”。
“朕知道,各位王叔上书请求减免赋税,扶持农桑,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但单纯的减免,只是饮鸩止渴。我们要做的是,把蛋糕做大!”
“做大蛋糕?”燕王傅北仓眯起了他那双精明的眼睛,这个词很新鲜。
“没错!”傅雷来了精神,这可是他的专业领域了,“朕最近研读古籍,又请教了一些能工巧匠,发现我们大燕的很多生产方式,都太落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