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玉壶忧心忡忡。
林老板眼看要与鹿角堂大小姐定亲,主子却像没事人一般。
“这如何是好?”玉壶问。
玉瓶叹气:“还能怎样?那日她亲口和林老板说‘两不相欠’,你我都听在耳里。”
“可我总觉得,”玉壶将嘴巴凑近她一些,“翁主说要出家,未必是真心......”
玉瓶怄气说:“真也好假也罢,她自己都不急,我们在这里干着急有什么用?”
玉壶咬咬下唇,斟酌着说:“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找林老板吧?”
“去哪找?人家如今可是升了官,不是可以随意递话的小店老板了!”
“去宜家客栈问呀,就算林老板搬走了,也会留下新住址的。”
“知道!”玉瓶撇撇嘴,赌气似的别过脸去,“不过要去你去,皇上不急太监急,没得让人笑话。”
“这事还得你出面。”玉壶拽了拽她的袖子,恳切地说,“他们两个都是闷葫芦。我琢磨着,林老板怕是不知道翁主请大王派人到合水镇找他的事。哎,明明有心,偏偏端着架子。”
玉瓶知道她最后一句说的是主子,想到平日里主子对自己的好,于是站起身:“好吧,我去一趟便是。她醒来若寻我,你替我遮掩过去。”
玉壶登时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其实你最心疼她,一定会去的!”
暮色四合,林汕春从南军回到席梦居。
刚跨进院子,管家就迎上来禀报:“大人,有位姑娘等您半个时辰了。”
林汕春望向客厅,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正来回踱步,很像翁主身边的玉瓶,不由心口一紧。
正想快步过去,忽听身后有人喊:“林大哥!”
转回身时,见院门进来一个袅娜的身影,却是鹿角堂的溪采萍。
溪采萍臂弯挎着精巧的藤编食篮,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欢喜:“林大哥,这是祖父小厨房新做的点心,特意让我送来给您尝尝。”
客厅里的玉瓶见林汕春回到,本想迎出几步,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时冷眼旁观,心中暗笑:什么祖父之命?分明是她自己寻的由头。
果然,只听溪采萍娇声说:“这点心可是我亲手包的,连蒸笼火候都盯着呢!若是不合口味,林大哥可不准笑话我!”
说着拉起林汕春的手,将食篮塞过去。
她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待林汕春回过神来,食篮已然在手,连忙道谢:“有劳,请溪姑娘代我谢过掌门前辈。”
“就只谢祖父么?”溪采萍眼波流转,斜睨着他。
“哦,”林汕春微笑着说,“自然也感谢溪姑娘一番心意。”
“不客气!”溪采萍满意地说。
她早注意到正厅门边有人,这时将视线投过来,看清是玉瓶,脸上笑意更浓:“玉瓶姐姐也在?可是有事寻林大哥?”
玉瓶向她点头:“落了件东西落在林教头这儿,现在来取。”
“哦。”溪采萍目光在林汕春脸上打了个转,却见他拱手送客:“再次谢过掌门厚赐,谢溪姑娘亲自送来。”
“您有客人,我明日再来!”溪采萍抿嘴一笑,转身离去,裙裾翩跹。
林汕春快步走入客厅,急切地问:“玉瓶姑娘找我有事?”
“林教头......”玉瓶声音哽咽。
林汕春呼吸急促起来:“可是翁主出事了?”
见他这样关心翁主,玉瓶的心略宽一些:“也......不是很大的事......”
林汕春松了口气,示意她坐下:“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他自己先落了座,却见玉瓶依旧站着,朝他行个深深的福礼:“林教头,翁主她、她要出家当姑子!”
“什么!”林汕春倏地站起。
这不是大事又是什么!
回到番禺这些日子,他虽然刻意避开术阳侯府,却也暗中打探过赵丹亭的消息,听闻术阳侯让她到云隐寺静修,又想起她那句“从此两讫”,心中拔凉拔凉的,也就不再打扰。
没想到她要出家!
于是问:“不是说,她到云隐寺只是权宜之计,侯府很快便会接她回去的吗?”
玉瓶急得跺起脚:“教头您有所不知,到云隐寺是翁主的自己的主意!回来那天她根本没有进城门,径直去了云隐寺,她是铁了心要出家啊!”
说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林汕春皱起眉头:“为何会这样?难道因为和亲一事?我起初也误会她,以为她心甘情愿和亲,直到她手刃骆越王子,才明白她内心极度抗拒,且早有主意。”
玉瓶抬手拭了拭眼角:“莫说您,就连我和玉壶跟在她身边十几年,也以为她当真愿意嫁那个渣王子。”
林汕春叹气:“我和她虽然救过彼此的命,其实并不相熟,她不喜我前去叨扰,如今也不知我能帮得什么。”
“林教头,”玉瓶忽然转身正对着他,神色认真得让人心慌,“您心悦我们翁主不?”
这话问得猝不及防,林汕春整个人都怔住了,只觉一股热意涌上脸颊,连耳根都烧得发烫。
他下意识地别开视线,喉结微微滚动:“我......”
“到了这关头,”玉瓶追问,“请教头说实话,您到底是喜欢溪姑娘那样的,还是喜欢我们翁主?”
林汕春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眸,目光坚定而灼热:“这世上,除了你们主子,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玉瓶顿时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只有您能劝阻她!”
“可是,她根本不愿见我……”林汕春无奈地说。
玉瓶急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我们做奴婢的本不该揣测主子的心思,可眼下情况紧急!翁主那性子您也知道的,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若是真让她落了发、受了戒,那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那你快说,我要如何做?”
“教头您可知道,翁主曾经恳请大王派人到合水镇寻您?”
林汕春骤然一怔:“有此事?”
“千真万确!”玉瓶连连点头,“那时骆越王子当廷求亲,大王有意拖延,私下问翁主的意愿,见翁主不愿和亲,就问她可有意中人。翁主沉默良久,最终请大王派人去合水镇打听您的消息。”
“当真?”林汕春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