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强者为奴?可我只是一条狗啊!
>暴雨夜阿花缩在桥洞下啃骨头,
>再睁眼竟成了特殊界测灵碑前幻化的人形强者。
>万众匍匐高呼“恭迎至尊”,
>阿花却惊恐发现这里越强越要当奴隶,
>弱鸡反而作威作福。
>好不容易把自己吃成“废柴”,眼看就要登顶弱者宝座,
>却意外在御膳房偷啃肉骨头时,
>触发了回归现实的穿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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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砸在世界的铁皮顶上,噼里啪啦,像一场永无止境的鞭挞。风从城市冰冷的水泥缝隙里钻过来,带着一股铁锈和腐烂垃圾的腥气。阿花缩在桥洞最深处,那块勉强算干燥的角落,把自己团成一个瑟瑟发抖的、脏兮兮的毛球。
她舔了舔鼻子,冰凉的湿意。肚子里面空得发疼,一阵阵收缩,提醒着她又一整天的徒劳无功。喉咙里压抑着一声低低的呜咽,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叫给谁听呢?这雨声太大了,盖过一切。
她小心翼翼地从肚皮底下扒拉出那根宝贝。一根光溜溜的肉骨头,没剩下一丝肉味,被舔舐得泛出苍白的光泽。但她还是珍惜地把它含在嘴里,用还算尖利的犬齿细细地磨。磨的不是滋味,是那点聊胜于无的填充感,是这点坚硬的东西还在属于她的实感。桥洞外,车灯偶尔撕裂雨幕,像巨兽冷漠的眼睛,一闪而过。
饿。冷。累。
这些感觉磨钝了,成了身体背景里一种永不停歇的、低低的嗡鸣。她只是更紧地蜷缩起来,把鼻子埋进尾巴那点稀薄的绒毛里,试图汲取一丝自己的暖气。雨声轰鸣,世界缩小到这个散发着尿骚和霉菌气味的桥洞。
意识就是在这嗡鸣和湿冷里,一点点沉下去的。
再没有雨点砸在铁皮上的刺耳声响。
也没有那种无孔不入、冻到骨头缝里的湿冷。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身下不再是粗糙硌人的水泥地,而是一种…温润的、散发着奇异暖意的平面,像是某种打磨至极光滑的玉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从未闻过的复杂气息,像是无数种草木灰烬、焚香、还有某种凛冽如雪山之巅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下来,庄重得让人不敢呼吸。
阿花猛地睁开眼。
强光刺得她立刻眯起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视野才逐渐清晰。
没有桥洞。没有暴雨。没有垃圾堆。
她站在一个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广场中央,脚下是巨大的、刻满繁复古老符文的青色石坪,微光流转。正前方,矗立着一块通天彻地的黑色巨碑,碑身不知是何材质,幽深得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表面却又有无数细密的银色光流在飞速窜动、交织,如同活物。
而最让她浑身毛发(如果还有的话)都要倒竖起来的,是巨碑之下,广场之上——
人。
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人。
穿着各式各样、但看起来都绝非寻常布料制成的长袍或甲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朝着她的方向,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着那微凉的石面,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她呆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困惑的:“呜?”
声音出口的刹那,她猛地僵住。
这不是她熟悉的,那种带着喉音的、属于犬类的低呜。这声音更清亮,更…像“人”发出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低头。
看到的不是沾满泥泞的、土黄色的爪子,而是一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光滑,正微微颤抖着悬在半空。视线往下,是赤裸的双足,踩在那温润的青石上。再往下……是一具修长的、人类的、一丝不挂的身体!
惊恐像冰水一样兜头浇下。她猛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光滑的皮肤,高挺的鼻子,柔软的嘴唇……还有一头垂落下来的、浓密的黑色长发。
“汪?!嗷——!”她试图惊叫,出口的却是一串破碎而怪异的单音,介于人言与犬吠之间,在这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匍匐的人群似乎因为这声音而轻微骚动了一下,但依旧无人敢抬头。
就在这时,那面巨大的黑色石碑发生了剧变。
碑面上那些游动的银色光流疯了般朝着顶部汇聚,奔腾、咆哮,发出震耳欲聋却又无声的轰鸣——那轰鸣直接响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银光越来越炽烈,最终轰然爆发,化作一道粗壮无比的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刺破了高天上悬浮的几缕流云,其光芒之盛,甚至短暂地压过了天空中那轮散发着淡紫色光辉的奇异太阳!
整个广场被这片神圣而狂暴的银辉笼罩。
碑顶,几个巨大繁复、宛如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古老符文疯狂闪烁、旋转,最终定格,散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至尊威严。
光芒渐渐回落,收敛,最终在碑面上凝聚成一行灼灼耀眼的银色大字,那光芒纯粹而霸道,仿佛带着亘古的意志:
【至尊·無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持续了足足三次心跳的时间。
随后,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猛地爆发开来,震得整个青石广场都在嗡嗡作响:
“恭迎至尊降世!!”
“天道显灵!碑呈至尊無上!”
“参见至尊!”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充斥着无法言喻的激动、狂热、以及……一种近乎恐惧的敬畏。
阿花被这恐怖的声浪震得头晕眼花,赤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光滑的石面让她差点滑倒。她茫然四顾,看着那望不到尽头的人海向她叩拜,看着那黑碑上刺得她眼睛发疼的四个大字。
至尊?無上?
那是什么?好吃的吗?还是……很大的、会发光的骨头?
她完全无法理解。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是黑暗的、狭窄的、能让她团起来的地方。这些人让她害怕,他们的眼神(虽然大多低垂着)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让她尾巴根都想夹起来的狂热。
几个穿着最为华丽、气息也最沉凝的老者激动得浑身颤抖,眼眶发红,几乎是踉跄着从人群中奔出,扑到她面前不远处,再次深深叩首。
“至尊!”为首的一位白须老者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天佑我界!整整三千载,测灵碑终再现‘至尊’之境!您乃天命所归,万灵之主!请至尊顺应天命,入主‘圣奴宫’,统御万方!”
圣奴宫?统御万方?
阿花更懵了。她抽了抽鼻子,空气里那复杂的香气让她有点想打喷嚏。她捕捉到老者话语里一个奇怪的词。
“奴……?”她又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带着犬类特有的、疑惑的升调。
老者却像是得到了无上旨意,愈发激动,抢着解释:“至尊圣明!正是‘奴’!强者为奴,乃我特殊界亘古不变之天道至理!唯至强者,方有资格为众生之奴,奉献一切,庇护万灵!此无上荣光!”
阿花:“……?”
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强者……为奴?荣光?
她歪着头,试图理解。在她作为一条流浪狗的认知里,强,就是能抢到更多吃的,能霸占最干燥的窝,能让别的野狗不敢靠近。弱,就是挨饿,受冻,被追打。
在这里……强,反而要当奴隶?弱,反而……?
她混沌的思绪被一阵轻微的骚动打断。人群边缘,几个穿着相对简朴、气息也微弱得多的人,正指挥着几个……气息让她感觉非常非常不舒服、非常“强”的人(他们脖子上似乎套着某种闪着幽光的项圈),小心翼翼地拾起一些之前仪式中散落的器物。那几个被指挥的“强者”,动作恭顺无比,头埋得极低。
而指挥他们的“弱者”,虽然姿态也保持着恭敬,但眉宇间却有一种理所当然的、甚至带着些许怠慢的优越感。
阿花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是越强越好。在这里,好像是反过来的!越弱,才越厉害!越强,反而越倒霉,要当奴隶!
所以……那黑碑说她是“至尊無上”,意思是她是这里最强最强的?那岂不是……要当最大最大的那个……奴隶?!要去“圣奴宫”里……伺候所有人?!
“呜——!”一声极度惊恐的、变调的哀鸣从她喉咙里挤出。
不要!她不要当奴隶!她挨过饿,受过冻,被孩子拿石头丢过,被餐馆老板用扫帚赶过,她知道那种失去自由、被驱使、被掌控的滋味有多可怕!她宁愿回去做那条在暴雨里捡骨头的流浪狗!
跑!必须跑!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
就在那群激动万分的老者试图再次上前,想要恭敬地“请”他们的“至尊”去该去的地方时——
广场中央,那具刚刚塑成、本该受万民朝拜的完美身躯,猛地动了!
赤裸的双足狠狠蹬在温润的青石板上,爆发出完全不符合“至尊”身份、但却像极了受惊野狗逃命时的力量与狼狈!她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如果忽略那手脚并用的姿势),撞开离得最近、还沉浸在激动中的两个老者,朝着人群最稀疏的方向,没命地冲去!
“至尊?!”
“您要去何处?!”
“快!恭请至尊!!”
身后传来老者们惊骇欲绝、撕心裂肺的呼喊,以及整个人海彻底陷入混乱的巨大嗡鸣。
阿花什么也顾不上了。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陌生的长发抽打着她同样陌生的脸颊。她四肢并用,跌跌撞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
变弱!变得最弱!不要当奴隶!
她冲向那未知的、广阔得令人心慌的奇异世界,把那些“恭迎至尊”的狂热呼喊狠狠甩在身后。
特殊界的天穹,那轮紫日漠然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