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系统的指令,尹星眠带着尹叙白到了这个城区的“暗巷”。
巷子深处像被阳光遗忘的角落,青石板路被经年的污水泡得发乌,缝隙里塞满油腻的塑料袋和烂菜叶。
两侧的矮房歪歪扭扭地挤着,墙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朽坏的砖土,有些窗户用破纸板糊着,被风刮得哗哗响。
垃圾桶早就溢了出来,馊水顺着路沿淌成蜿蜒的小河。几个衣着单薄的孩子在垃圾堆旁追逐,衣服上沾着黑乎乎的污渍,笑声混着远处麻将馆的洗牌声、小贩嘶哑的叫卖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撞来撞去。
尹星眠找到一个又小又破的房子,门口坐着一个精瘦的男人。
那人缩在墙角,肩膀窄得像没长开,脊背微微佝偻着,活像只时刻准备钻进洞的老鼠。脑袋却显得格外大,下巴尖尖地往前伸,仿佛总在嗅着什么便宜。
最醒目的是那双眼睛,不大,却嵌在深陷的眼窝里,黑黢黢的像两粒浸了油的黑豆。眼尾微微上吊,看人时从不会正着瞧,总用眼角斜斜一扫,睫毛飞快地扇动两下。
他看见停在房子外的尹星眠,是个高挑但看不清脸的女人,浑身脏兮兮的。但莫名地有些上位者的气质。
男人眼里的那点光就从眼缝里钻出来——不是明亮的光,是带着算计的、溜溜转的精光,像老鼠瞅见米粒时,瞬间亮起的那点贼亮。和他名字“老黠”相得益彰。
他缓缓开口:“小姐,您是看上这房子了?”
尹星眠知道,和这样的人不能多说,稍有不慎,就会被吃干抹净。
尹星眠:“这个房子,我租了,只有五百。”之前封明朗悄悄在她枕头下塞了六百元,她没地方用,一直存着,这下就
老黠有些犹豫,五百块确实对他而言可以花很久了,但……这也没说租多久,要不他就先答着,如果超过一个月,他就来再收一次房租,顺便多要一百,反正这女人和这残废男人一看也不是他的对手。
似乎猜到了男人的心思,尹星眠开口:“一个星期内,我会离开,这五百,包括房租,水电气,以及每日食材。我哥行动不便,我需要照顾他,请你每日送到门口,成交?”
老黠一听,笑得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可以可以,成交。就是,没有猪肉,我们这都不吃。”
这个小巷子里蔬菜都很便宜,因为都是自家种的,又很少离开小巷子,很少有人会买。
尹星眠淡淡点头:“鱼有吗?”
老黠:“有的,除了海鱼。”
尹星眠:“那就每天送三条新鲜的鲫鱼过来,大小合适,蔬菜随意。”
老黠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撞大运了,做梦也没这种好事啊,连连点头,狗腿地打开了门,把有些锈斑的钥匙给了尹星眠。
尹星眠接过钥匙,抱着昏迷的男人进屋了。
房子虽然外面看着破旧,里面倒还算整洁,是一个房间里就包含简陋厨卫的那种。
简单摆着一张木床,一把躺椅,一张瘸腿的桌子,桌脚垫着瓦片。还有个厕所,厕所里有个水龙头,估计没有热水。好在有煤气罐和灶台,以及一些厨具。
柜子里居然还有一床棉睡,可能是上个住户急着逃亡没带走的。
把尹叙白放在床上,用棉睡盖好,看他一时半会儿没有苏醒的迹象,尹星眠便去外面的药店买了些双氧水,碘伏,棉签,又去买了一次性杯碗和筷子以及两个防风口罩。剩下五十块钱。
回到小房间,尹叙白还没醒,尹星眠便开始烧水给厨具消毒打扫灶台……
傍晚,尹叙白悠悠转醒,他现在的身体很差,动不动就晕倒,很懊恼自己给妹妹拖后腿。
尹星眠:“哥,你醒了,先坐起来,我给你倒杯开水。”
尹叙白接过开水:“妹妹,你能给我详细展开说说吗?”
尹星眠:“好,哥哥,我给你大致讲一下,然后,我再给你分析下现在的情况。”
……
“这就是这五年大概的事了。”尹星眠将五年的苦难简单略过,倒是将封明朗带给她温暖告诉了尹叙白,并且说明自己为了有力自保,这五年一直努力锻炼,梁知远医生总给她用特效药,所以能轻松抱起他,还能跑这么远。
尹叙白为妹妹的蜕变感到开心,但也知道她这五年不会像她说的那般简单,必然是经历了不少的折磨。他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羞愧,如今作为一个残疾人,帮不了妹妹什么。
尹星眠看他接受的差不多,就继续说:“哥哥,父母的死我觉得有蹊跷,我想要调查,为他们报仇。”
尹叙白:“可是,我们现在这样的情况,果腹都不容易,何谈去撼动封家那样的顶级财阀?”
尹星眠:“哥哥,只要下定决心,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都不应该放弃。我会做到!”
尹叙白侧身,窗外的月光落在他僵直的背上:“小妹,别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怕。”尹叙白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现在这个样子,护不了你。万一……万一那些人回来找你麻烦……”
“哥。”尹星眠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你还记得吗?当初封寂上门来抓我,是你无论如何也要挡在我面前说‘我妹只有我能欺负’。”她伸手覆在他手背上,掌心的温度很烫,“现在该我了。爸曾教我们要讲道理,可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总得有人把真相挖出来。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请哥相信我,也相信自己,腿,我们想办法治,钱我会努力赚,我记得哥很有计算机方面的天赋,处理数据也是又快又好,等我们有了起步资金,就是哥大展宏图的时候!”
尹叙白被她坚定的神色惊到,这五年,改变太多了,曾经怯弱的妹妹成了挡在前面的人,而他,却想消磨她的意志,和他一起做缩头乌龟?不!他尹叙白不甘心!也不愿意自暴自弃,封家,他一定要和妹妹一起亲手摧毁!
尹叙白:“好!哥哥会努力做复健!”
尹星眠终于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哥哥,时间不早了,我去煮点面,我们一起吃点。”
尹叙白:“嗯,辛苦妹妹了。”
…………
另一边,封家别墅。
“废物!连个带着瘸子的女人都找不到!”
封寂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追!给我往各个路口派人狠狠地搜!”他扯着嗓子吼,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眼里像燃着两簇火。
“二爷……”旁边的年轻保镖刚要说话,被他狠狠一瞪,后半句卡在喉咙里。
他突然抬脚,狠狠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智能垃圾桶“轰隆”一声翻倒,垃圾撒了一地,易拉罐滚到脚边,又被他碾在靴底,发出变形的闷响。
“跑?我看你能跑多久!”他咬牙切齿地说,上下牙床咬得咯咯作响,腮帮子上的肌肉突突直跳,“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给刨出来!”
房间里的几人都没注意到,摔倒的垃圾桶上有一根断掉的丝线,不知扯到的是什么,过了几秒,一瓶打开盖子的硫酸弹了出来,保镖看见了,惊呼:“二爷!小心!”
封寂这么多年来也不是吃白饭的,迅速往一旁闪躲,但还是有些晚了,有一些硫酸灼烧了的西装,甚至渗透到后背,更恼火的是有些飞溅的液体灼烧了他的后脑勺,秃了一大块。
封寂愤怒值达到顶峰:“尹!星!眠!我一定要弄死你!”
…………
梁知远来到别墅,看见狼狈的封寂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能猜到是尹星眠干的,不过没想到她人已经跑了,还真的有两下子,居然能在封寂眼皮子底下逃走,可惜他还不知道他新药品的副作用呢,果然是个小骗子!不过,最好别有什么大问题……
梁知远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把尹星眠看得比新药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