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黑石探路与甜水脉的线索
天刚蒙蒙亮,隧道里的光储菌还泛着淡青色微光,像一层被晨雾晕开的薄纱,我就被一阵轻轻的“沙沙”声唤醒。那声音细碎又温柔,不像沙粒滚动的粗粝,倒像苔丝在指尖摩挲的绵软。睁开眼,视线穿过朦胧的绿光,只见老灰正蹲在水洼边,背对着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背上那道月牙形疤痕——他用浸了甜水的湿苔丝,一点一点顺着甲壳纹路擦,动作轻得像在呵护刚长出的菌芽,生怕稍用力就碰疼了自己。晨光透过隧道口的缝隙斜斜照进来,给深褐色的甲壳镀上了层浅金,连疤痕边缘的细小纹路,都被染得暖融融的。
“醒啦?”老灰像是察觉到我的动静,转头时手里还举着半块拧干的苔丝,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老棕说今天要赶在沙风起来前到大黑石,我提前把甜水囊都灌满了,还在里面加了点磨细的干沙草粉——你别嫌糙,走累了嚼着能顶饿,之前在东边赶路,全靠这个扛过来的。”他说着晃了晃脚边的苔丝包,里面的甜水囊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像藏了一袋子细碎的月光。
我刚坐起身,苔丝窝的软绒蹭得脸颊发痒,鼻尖就钻进一缕淡淡的菌香——不是隧道里常有的光储菌气息,而是带着点甜水潮气的新鲜菌味。转头一看,叶芽正蹲在岩壁旁,给昨天种下的光储菌菌丝浇甜水。她面前的青石板上,摆着三个陶碗,碗沿都用苔丝缠了防滑绳:一个碗里盛着清澈的石缝甜水样本,水面浮着层极薄的菌膜;一个装着碾碎的光储菌菌丝,绿色的碎末沾在碗壁上,像撒了把细绿的星子;还有一个泡着新鲜的沙草根,白色的根须在水里轻轻舒展,把水染成了淡淡的浅绿。她手里的小本子摊开着,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连光储菌菌丝的分叉角度、纹路走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还写着几行小字,是她记录的菌丝生长时间。
“这菌丝长得真快!”叶芽见我走过来,立刻指着岩壁上的绿光,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昨天刚种下时,那菌丝还只是几缕细弱的绿丝,贴在灰色的岩壁上几乎看不见,可现在,绿丝已经顺着岩壁蔓延开,织出了一圈细细的花边,连旁边凿的小水坑都积满了甜水,水面倒映着菌丝的微光,活像颗嵌在墙上的绿宝石,轻轻晃一下,光斑就跟着在石面上跳。“石缝甜水果然不一样,我昨天尝了尝,里面的矿物质比隧道水洼的更足,能让菌丝长得更壮。等今天采集到大黑石的样本,说不定能找出让它们快速繁殖的办法——到时候隧道的岩壁上,就能全是这样的绿光了!”
这时,隧道口传来赤砂的声音,洪亮得像撞在岩壁上的石锤,把光储菌的微光都震得晃了晃。我和叶芽走过去,只见赤砂正和墨环检查工具:墨环手里的探沙针闪着银亮的光,针尖被磨得格外锋利,他用指尖蹭了蹭针尖,又对着晨光看了看,确认没有卷刃;赤砂的石铲上缠了圈苔丝绳,绳结打得紧实,他说这样在沙地里铲沙时,手不容易滑。旁边的石台上,堆着五个鼓鼓囊囊的苔丝包,每个包上都绣着小小的绿脉图案——那是叶芽昨天连夜绣的,说这样一眼就能认出是自己人的东西。“里面装了足够所有人吃两天的干沙草饼和甜水囊,还有驱虫的苔丝种子,以防遇到沙蝎。”赤砂拍了拍最上面的苔丝包,声音里满是底气,“都收拾妥当了!”
接着,他开始分队伍,手指在每个人身上点过,安排得明明白白:“老棕带着小砾、褐盾走前面,老棕熟悉地形,负责探路;褐盾眼神尖,盯着周围的动静,防着沙蝎;小砾……你把镜片看好,别又像上次那样弄丢了。”小砾立刻把挂在脖子上的圆镜片往怀里按了按,用力点头,惹得大家都笑了。赤砂又指了指自己和墨环:“我和墨环走中间,墨环用探沙针测沙层,遇到松沙沟、软沙区就绕着走,不能让任何人陷进去。”最后,他看向老灰、叶芽和小墨、小棕:“你们走后面,老灰照顾两个小家伙,叶芽留意路上的光储菌,要是看到盾甲虫的痕迹,咱们就放慢脚步,别惊着他们——他们在外面躲了这么久,肯定怕生。”
小砾早就等不及了,他把圆镜片重新挂回脖子上,手里还攥着两个用苔丝编的小篮子,篮子里装着圆滚滚的甜水球——那是他昨天和叶芽一起做的,用干苔粉裹着甜水冻成的球,外面还绣了小小的沙草图案。“我给大黑石的同伴准备了礼物!”他举着篮子,眼睛亮晶晶的,“这甜水球裹了干苔粉,能存好久,不会化。他们肯定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上次小墨第一次吃的时候,嘴角沾着甜水,笑了好半天呢!”说着,他还回头看了眼小墨,小墨立刻红了脸,往老灰身后躲了躲,怀里抱着的圆镜片也晃了晃,在地上映出个小小的光斑。
出发时,天已经亮透了,晨光把沙丘染成了淡淡的金红色,风里带着点沙草地的干枯草香,不像正午的风那样刮得人脸疼,倒挺温和。小墨和小棕紧紧跟在老灰身边,小墨怀里抱着小砾昨天借他的圆镜片,时不时举起来对着晨光晃一晃,金色的光斑落在沙地上,像撒了把跳动的碎银,他看着光斑在沙粒上滚,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小棕的眼睛却不停往四周看,一会儿盯着被风吹得晃的沙草,一会儿蹲下来看沙地上爬的小虫子,连沙粒里嵌的小石子都能让他停下脚步,直到老灰轻声催他“咱们得赶在沙风前到”,他才恋恋不舍地跟上,走两步还回头看一眼。
老棕走在最前面,手里的枯沙草杆比昨天更亮了些——他说昨天晚上用甜水泡了一整晚,这样戳地面时,能更灵敏地分辨沙层软硬。他走得稳,每一步都踩在沙粒结实的地方,枯沙草杆时不时往沙地里戳一下,发出“笃笃”的轻响。走了没多远,草杆突然“啪”地弯了下去,像被无形的手按了一下,老棕立刻停下脚步,朝我们比了个“小心”的手势,声音压得低低的:“前面是松沙沟,得绕着走。这沟看着浅,也就到膝盖那么深,可下面全是软沙,一脚踩进去能陷到甲壳,上次我和小绿来这边,差点困在里面,还是靠挖沙草垫脚才爬出来的。”
墨环立刻上前,他蹲下身,把探沙针慢慢插进沙地——针尖刚碰到沙层,就“吱”地往下陷了半寸,沙粒顺着针尖往下滑,在周围堆了个小小的沙堆。他眉头皱了皱,又把探沙针往旁边挪了挪,结果还是一样。“比我上次探的时候更松了,”墨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粒,“可能是昨晚的夜风把沙层吹软了,下面的软沙层应该更厚。你们跟着我走,我在前面画记号,踩着我的脚印走就安全。”
他从怀里掏出块白色的石片,是上次在石缝里捡的,又薄又硬,用来划沙正好。他每隔两步,就用石片在沙地上划道横线,石片划过沙地的“沙沙”声和远处的风声混在一起,倒像首轻快的调子。我们踩着横线往前走,沙粒只没过脚尖,比想象中稳当多了,连小墨和小棕都走得很轻松。小砾走得最快,时不时跑回后面,给小墨、小棕递甜水球,两人捧着球小口啃着,甜水顺着嘴角往下流,他们就用手背蹭一蹭,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脸上沾的沙粒都跟着亮了。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风突然变了方向,不再是从背后吹,而是从侧面刮来,带着点黑石的冷意。老灰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盯着远处的沙丘,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们看!那就是大黑石!”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远处的沙丘顶端,立着块一人高的黑石。那石头长得格外特别,表面坑坑洼洼的,却黑得发亮,像块被千万年风沙打磨过的黑曜石,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连周围的沙粒都被染得暗了些。黑石旁边有丛沙草,比之前看到的歪脖子沙丛还高,枝干直直的,像根插在沙地里的长矛,风一吹,草叶“哗啦啦”响,那声音老远就能听见,像是在跟我们打招呼。
“快到了!”老棕的脚步也快了些,枯沙草杆戳地面的速度都比刚才急了,“过了前面那道矮沙丘,就能看到黑石下面的石缝。那石缝比咱们昨天去的还深,能容下七八只甲虫并排坐,里面还能接雨水,上次我和老灰来的时候,还在里面躲了场沙风。同伴们肯定在里面躲着,这石缝是附近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们跟着老棕,快步绕过矮沙丘。刚走过去,褐盾突然“嘘”了一声,声音轻得像风刮过沙草,他指着黑石下方的沙地,眼神里满是警惕:“有脚印!”
我们赶紧凑过去,蹲在沙地上仔细看。只见沙地里留着四串脚印,比老灰的脚印略小些,边缘沾着黑石的碎屑——那是盾甲虫的脚印没错!盾甲虫的脚印有个特点,脚趾印是半圆形的,还带着点小凸起,和沙蝎的尖脚印完全不一样。更让人心喜的是,脚印旁边还留着半块干沙草饼,饼上的牙印还清晰着,边缘有三道浅浅的褶子,显然是刚落下没多久,风都没来得及把它吹走。
“他们肯定在石缝里!”老灰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伸手摸了摸那半块沙草饼,指尖蹭到饼上的碎屑,眼眶都红了,“这沙草饼是我之前教他们做的,我跟他们说,捏三道褶子,这样烤的时候不容易裂。错不了,就是他们!”他说着,快步往黑石方向走,脚步比刚才急了不少,连衣角被风吹起来都没顾上理。
我们跟着老灰走到黑石下方,果然看到石缝的入口藏在沙草后面。那入口比我们预想的宽些,能容两只甲虫并排进去,石缝口堆着几块小石子,大小差不多,像是特意用来挡沙的,石子上还沾着新鲜的沙粒,风一吹,沙粒“簌簌”往下掉,落在沙地上,积成了小小的沙堆。
老棕先停下脚步,他怕惊动里面的同伴,用枯沙草杆轻轻拨开山草——草叶很脆,一碰就发出“沙沙”的响,他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的玻璃,连呼吸都放得很缓。草叶刚挪开一点,就听见石缝里传来轻微的“唧唧”声,还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在讨论外面的动静。
“是我们!老灰带着同伴来接你们了!”老棕对着石缝喊了一声,声音放得又柔又轻,像怕吓着里面的小虫子。
石缝里的声音瞬间停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过了会儿,一道小小的身影慢慢探了出来——那是只浅褐色的盾甲虫,背上的甲壳带着点浅黄条纹,像撒了把细黄的粉,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黑葡萄。他先是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等看到老灰时,眼睛瞬间瞪圆了,接着转身朝石缝里喊:“灰叔!真的是灰叔!他们来接咱们了!他们来接咱们了!”
石缝里立刻热闹起来,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三只盾甲虫跟着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只成年盾甲虫,甲壳上沾着不少黑石碎屑,看起来有点脏,却很精神,手里还攥着根黑石凿,凿头磨得很亮,应该是负责在石缝里凿水洼的;后面跟着两只半大的甲虫,一只是浅绿甲壳,颜色像刚长出来的苔丝,一只是银灰甲壳,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他们手里都抱着干沙草,看到我们,既兴奋又有点怯生生的,紧紧贴着前面的成年甲虫,肩膀都在轻轻抖。
“老石!你们真来了!”成年盾甲虫快步走过来,伸手拍了拍老灰的肩膀,他的手劲很大,把老灰的肩膀都拍得晃了晃,声音里满是激动,“我们昨天看到西边有绿光,还以为是沙蝎的磷火,不敢出去。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我还跟小绿、小银说,要不要躲进石缝深处,没想到是你们!真的是你们!”
“这是老石,之前在东边和我一起挖过石缝,他凿石的手艺可好了。”老灰拉着老石的手,又指了指旁边的浅绿甲虫和银灰甲虫,语气里满是温柔,“这是小绿——不是咱们隧道里的小绿,是后来在沙草地遇到的,那时候他刚和家人走散,哭了好几天;那个是小银,他家人之前在沙风里走散了,一直跟着老石,特别乖,从不添麻烦。”
小绿和小银怯生生地看着我们,小绿把怀里的干沙草抱得更紧了,小银则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怕我们会说他。小砾立刻跑过去,他把脖子上的圆镜片摘下来,递到小银面前,镜片反射着晨光,在小银的甲壳上映出个亮闪闪的光斑:“这个给你!能反射阳光,还能照出光储菌的绿光,可好玩了!我们隧道里有好多光储菌,晚上比石缝亮多了,还有甜水洼,水甜得能当糖吃,你要是去了,能喝个够!”
小银慢慢抬起头,眼睛盯着圆镜片,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碰了碰镜片表面,冰凉的触感让他缩了缩手,接着又鼓起勇气,把镜片接了过去。他捧着镜片,对着晨光举起来,光斑落在黑石上,映出一片亮闪闪的光,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翘,小声说了句“谢谢”,声音轻得像风刮过沙草。
“快进石缝歇会儿!”老棕指着石缝入口,语气里满是心疼,“你们肯定在外面受了不少苦,我们带了甜水囊和干沙草饼,进去吃点东西,歇歇脚。叶芽还想看看石缝里的光储菌,说不定能找到甜水脉的线索——要是能找到甜水脉,以后咱们就再也不用愁水了。”
我们跟着老石走进石缝,刚迈进去,就觉得一阵凉意扑面而来,比外面的晨风凉多了,却很舒服,像把脸贴在浸了甜水的苔丝上。这石缝比昨天去的那道深多了,走了两步,光线突然亮了些——原来岩壁上长着零星的光储菌,虽然不如之前石缝里的密,却格外亮,泛着莹润的绿光,把石缝照得清清楚楚,连地上的小石子都能看见。
石缝深处的沙地上,摆着四个沙草垫,垫子编得不算整齐,边缘还有点毛躁,却看得出来是用心做的,上面铺着一层细沙,应该是怕硌得慌。垫子旁边放着两个石碗,碗里还剩小半碗浑水,水里飘着点沙粒,旁边堆着些干沙草根,有的草根都发脆了,显然,他们平时就是靠这些过活。老石看到我们盯着石碗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耳朵都红了:“这水是昨天接的雨水,还没来得及用沙草滤,你们别嫌弃。之前找到的甜水早就喝完了,只能靠雨水和干草根充饥,有时候连着几天没下雨,挖不到草根,就得饿肚子——小银上次还饿哭了,说想喝甜水。”
小银听到老石说他,立刻低下头,脸都红了,手里的圆镜片也往怀里藏了藏。叶芽赶紧走过去,蹲在小银身边,笑着说:“没事,以后咱们有甜水了,你想喝多少有多少。我先看看光储菌,等找到了甜水脉,咱们就把水引到隧道里,让你天天都能喝到甜水。”
叶芽没顾上歇,刚进石缝就蹲在岩壁旁,手指轻轻碰了碰光储菌的菌丝——那菌丝比隧道里的细些,却格外有韧性,碰一下还会轻轻晃,像在跟她打招呼。她掏出小本子,从怀里摸出支用沙草根做的笔,一边仔细画着菌丝的样子,一边问老石:“这些光储菌是一直长在这里吗?有没有发现它们什么时候更亮,什么时候暗些?比如下雨后,或者石缝里特别潮的时候?”
老石坐在沙草垫上,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好像是下雨后会更亮些,平时就暗淡淡的,像快睡着似的。有时候石缝里潮乎乎的,墙上能摸出点潮气,菌丝就会长得快些,能看到细细的绿丝往旁边爬;要是连着几天干燥,菌丝就会变干,颜色也浅了,光也暗下去,我还以为它们要死了,结果下了场小雨,又活过来了。”他顿了顿,突然拍了下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对了!上次沙风过后,石缝里特别潮,我在最里面凿了个小坑,想存点雨水,没想到居然渗出了点水!就是太少了,刚积满小半坑就干了,我尝了尝,还带着点甜味,不知道是不是甜水脉——当时没敢多喝,怕后面没水了。”
叶芽的眼睛瞬间亮了,手里的笔都停住了,她立刻站起来,往石缝深处走了两步,又回头催老石:“快带我们去看看!说不定那就是甜水脉的线索!要是真能找到,咱们以后就有喝不完的甜水了,还能用来培育光储菌、浇固沙菌,沙草地肯定能长得更好!”
老石赶紧站起来,领着我们往石缝最里面走。越往里走,凉意越浓,空气里的潮气也重了些,连呼吸都能感觉到淡淡的湿润。光储菌也越来越密,绿光把周围的岩壁染成了淡绿色,连我们的甲壳上都沾了层浅浅的绿光。走到石缝尽头,果然看到沙地上有个小小的石坑——坑是用黑石凿的,不大,也就碗口那么大,坑底还留着点潮湿的痕迹,像刚被水浸过,旁边的岩壁上,光储菌菌丝比其他地方粗些,泛着明亮的绿光,像一条条小绿绳,缠绕在灰色的石头上,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叶芽蹲在石坑旁,动作轻得像怕惊走水里的鱼。她先用指尖摸了摸坑底的潮气,又凑近闻了闻,眼里的惊喜越来越浓,连声音都带着颤:“这是甜水!虽然味道淡了点,但和之前石缝里的甜水一样!你们看,这岩壁的纹路是斜着的——上次老棕跟我说过,甜水脉的方向通常和岩壁纹路一致,说不定这石缝下面,就藏着甜水脉!”
她从怀里掏出石凿,在石坑旁边轻轻敲了敲岩壁。“笃、笃”的敲石声在石缝里回荡,比在外面敲时更清晰。敲了几下,岩壁传来“空空”的声响,不像实心石头那样沉闷,倒像里面藏着空荡的空间。叶芽兴奋地站起来,指着岩壁对我们说:“里面是空的!下面肯定有空间,说不定就是甜水脉的通道!要是能凿开个小口,就能确认甜水脉的方向和大小,以后把水引到隧道和沙草地,咱们就再也不用靠接雨水过活了!”
老石立刻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黑石凿,递到叶芽面前,眼里满是期待:“我来凿!这黑石凿硬得很,是我在东边的石滩上捡的,之前在石缝里凿水洼全靠它,凿石头特别快。你们往后退退,别被碎石砸到——这岩壁虽然硬,但碎渣掉下来也能硌着。”
赤砂赶紧拉着小墨、小银往后退了退,小砾却好奇地往前凑了凑,想看得更清楚些。老石握着黑石凿,在石坑旁边找了个凸起的地方——那里的岩壁相对薄些,容易凿开。他深吸一口气,手臂用力,慢慢往下凿。“笃、笃、笃”的凿石声在石缝里响起来,像在敲一面石鼓,时不时有小碎石掉下来,落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叶芽蹲在旁边,眼睛紧紧盯着岩壁,连眨都不眨,生怕错过渗水的瞬间,手里的小本子也准备好了,就等着记录。
凿了没几下,突然有一滴清亮的水从岩壁的小缝里渗了出来,像颗小珍珠,慢慢往下滑,最后“嗒”地滴在石坑里,泛着淡淡的绿光——那颜色、那光泽,和之前石缝里的甜水一模一样!
“是甜水!真的是甜水!”小砾兴奋地喊了出来,声音在石缝里传得老远,差点把岩壁上的光储菌都震得晃了晃,“以后咱们就有喝不完的甜水了!小银,你再也不用饿肚子、想甜水了!”
小银也激动地攥紧了手里的圆镜片,眼睛盯着石坑里的水珠,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叶芽赶紧从怀里掏出小陶碗,小心翼翼地凑到岩壁旁,接住渗出来的甜水——水珠落在碗里,发出“叮叮”的轻响,像在唱歌。她捧着陶碗,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笑着说:“这是重要的样本,回去我要好好研究,看看里面到底有哪些矿物质,为什么能让光储菌长得这么好。看这渗水的速度,下面的甜水脉应该不细,只要找到合适的位置凿开,就能引出足够的甜水,不仅够咱们喝,还能用来浇固沙菌、培育光储菌!”
老棕蹲在石坑旁,用指尖沾了点渗出来的甜水,尝了尝,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点了点头:“和隧道里的甜水一样甜!比雨水好喝多了!要是能把这甜水脉引到沙草地,固沙菌肯定长得更快,用不了多久,沙草地就能长出更多绿脉,到时候咱们就能在沙草地上种苔丝、种真菌,再也不用愁吃的了!”
我们在石缝里歇了大概半个时辰,老石和小绿、小银喝了甜水,吃了干沙草饼,脸色比刚才好多了,眼神也亮了。小砾还教小银用圆镜片反射光储菌的绿光,把石缝里照得满是跳动的光斑,小银和小绿追着光斑跑,笑声在石缝里回荡,把之前的冷清都驱散了。老灰和老石坐在一旁,聊着东边的地形,老石说,在大黑石东边还有道更深的石缝,里面说不定也有光储菌,只是上次沙风太大,没敢过去,等以后甜水脉通了,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同伴。
歇够了,我们开始往回走。老石带着小绿、小银走在中间,他对黑石周围的地形特别熟悉,时不时停下来,给我们指哪里有沙蝎的洞——那些洞藏在沙草下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哪里的沙层下面有干草根,饿了可以挖来吃;哪里能最快绕开松沙沟,节省时间。小绿和小银手里捧着甜水囊,时不时小口喝着,脸上满是满足,小银还把圆镜片举起来,对着光储菌的绿光晃,光斑落在大家的甲壳上,引得所有人都笑了。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远处终于出现了隧道的影子——那道熟悉的入口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像在等着我们回家。快到隧道口时,小墨突然指着远处的沙草地,声音里满是惊喜:“你们看!那里有绿光!好多绿光!”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沙草地边缘泛着淡淡的绿光,一片接着一片,像一层薄纱裹着沙草,风一吹,绿光轻轻晃动,格外显眼,比昨天撒孢子时亮多了。赤砂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盯着沙草地看了好一会儿,笑着说:“是固沙菌!肯定是昨天撒的孢子长出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发芽了——石缝甜水的矿物质不仅能滋养光储菌,还能让固沙菌长得更快!”
走进隧道,里面比早上更热闹了——苔居虫们围在水洼旁,有的在整理苔丝窝,把软绒铺得更平整;有的在搬运干沙草,嘴里“唧唧”叫着,像在唱着歌;还有的在水洼边清洗新鲜的真菌,准备做晚饭。看到我们带着老石、小绿、小银回来,苔居虫们立刻“唧唧”叫着围上来,有的叼着新鲜的真菌,往小绿和小银手里送;有的用软足碰了碰他们的甲壳,像是在欢迎新同伴。
叶芽没顾上歇,立刻拿着甜水样本往仓库走——她要去研究样本里的矿物质成分,还说要尽快找出让光储菌和固沙菌快速生长的办法。老棕和老灰、老石坐在水洼旁,围着块青石板,上面画着大黑石石缝的简易地图,老石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就是这里,甜水脉应该就在这下面,我知道一种特殊的凿法,叫‘斜凿法’,顺着岩壁纹路凿,能让岩壁不容易塌,正好能用来凿甜水脉的通道,明天咱们就能试试。”
小砾则带着小墨、小棕、小绿、小银,在水洼边玩起了镜片。他把光储菌的绿光反射在水面上,水里顿时满是跳动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小银和小绿趴在水洼边,伸手去抓水里的光斑,手一碰,光斑就碎了,接着又在旁边聚起来,引得他们笑个不停。苔居虫们也围过来,有的落在他们肩膀上,有的趴在水洼边,看着光斑发呆,整个隧道里都充满了笑声。
我坐在脉护虫旁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温暖。老石他们脸上的疲惫渐渐散去,眼里满是对新家的期待;叶芽在仓库里忙碌的身影,让我想起光储菌生长的样子——都在默默努力,为这个家添一份力;赤砂和墨环则在水洼旁整理工具,时不时讨论明天凿甜水脉的计划,声音里满是干劲。
“明天咱们就去凿甜水脉!”赤砂突然站起来,手里拿着苔丝地图,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水”字,语气里满是坚定,“老石负责凿岩,墨环用探沙针测甜水脉的方向,避免凿偏;叶芽记录甜水脉的流量和矿物质含量,方便以后管理;我和老棕负责安全,防着沙蝎和松沙沟。咱们争取早日把甜水引到隧道和沙草地,等甜水脉通了,就去东边找更多同伴,让所有盾甲虫都能回到温暖的家,再也不用在外面受苦!”
脉护虫像是听懂了赤砂的话,轻轻“嗡”了一声,小翅膀扇了扇,指向东边的方向,像是在赞同他的计划。我摸了摸它的甲壳,冰凉的甲壳上沾着点甜水的潮气,心里满是期待——明天,我们要去探索甜水脉的秘密,要让更多的绿脉在沙丘上生长,要让所有同伴都能喝到清甜的水,吃到美味的食物,要让这个家变得越来越温暖。
晚饭过后,大家各自回到苔丝窝休息。小墨和小棕、小绿、小银挤在一个苔丝窝里,还在小声聊着隧道里的新鲜事,小银手里还攥着圆镜片,说要等晚上光储菌更亮的时候,再玩反射光斑的游戏。老灰和老石坐在水洼旁,还在聊着明天凿甜水脉的细节,声音轻轻的,怕打扰到其他人。
我躺在床上,听着隧道里的声音——同伴们的呼吸声、水洼的流淌声、光储菌轻轻的“微光声”,还有远处苔居虫的轻响,心里格外踏实。我知道,我们离“所有沙丘都被绿脉覆盖”的日子,又近了一步。而这一步,不是靠某一只甲虫的努力,是我们所有人一起走出来的。以后的每一步,我们也会一起走下去——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家人,是永远不会分开的同伴,是在沙丘里相互守护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