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一间间的屋子、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坐在床上呻吟的人和一些忧愁的脸,以及个别穿着白大褂晃动的人影,组成了我对医院最初的印象。可这些只是我看到的表象,就如阳光下的风景,只要有眼睛就可以发现,却没有深入到那些风景中去,感受那些风景存在的意义。那么医院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站在医院走廊的一角,看着那些焦急或者从容的人,在我眼前一闪而过,走进某间敞开或者闭着门的屋子;有时他们也会在我眼前停留片刻,互相间述说一些与病情有关的话题。而我沉默无语,只是游离于这些存在的事物之外,让自己的思想在灵魂之外飞翔。
医院作为一个地方,对所有人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不管你健康与否,你的一生都要在医院渡过一些时光,也许这些时光是美好的,也许是伤心的,但不管怎样,在医院里生活的历史,会成为你生命中的一个事实。我粗略算过自己已经渡过的生命,曾在那些白色的床单上睡过一年多的时间,这其中还不包括给亲朋好友做陪护的工作,而在后来的日子里,可能还要再躺在病床上渡过自己的一些日子。也许我这个体的生命有些特殊,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我吃惊,也就是说除了自己的家与工作的地方,我在医院里待的时间最长,而医院跟我有着怎样的关系?我在医院里又感受到了怎样的生活?也许我一时说不明白这些,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那就是我对医院没有任何的亲切感,反而害怕进入医院,看那些穿白大褂的人,因为我知道每次进入医院,我口袋里的钱就会减少,获得的却是一种痛苦与恐惧。
我待在医院长廊的一角,冷静而机械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医院内部的结构在我眼前清晰起来,一些曾经见过的场景开始放大,进入我的思想,让我深刻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可我却将医院看成是洗涤思想、体验人生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感受到生离死别、人情冷暖、勾心斗角、坑蒙拐骗,似乎整个社会存在的因素,均可以在这里找到,只不过医院显露出来的事件与经过是浓缩的,但比我们所知道的更直接与刺激,因为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生命有关,不容许有更多的时间来设计与考虑,一切都是本能的表现。
我在医院的长廊里沉思,因为今天又有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我眼前消失,他昨天还在病床上看着我微笑,那张脸是那么温和而亲切,就如街上那些为生活奔波的脸一样。这让我感受到生命的沉重与意义,我们的生命因为什么而存在,又应该为什么消失?现在医生办公室里有人在大声地吵闹,理由是花了很多钱,却没看见任何治疗效果。这是一种挽留生命的愿望与请求,谁也不应该拒绝。但是,我们真的能留住生命吗?生命总在时光中,如流水一样悄悄地前进,当我们感受到生命的珍贵时,伸出的手却已经无力,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全身。人啊人!难道我们真的只能在医院里才能感受到生命吗?
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人人都知道生命是高贵的,是一种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可生命是平等的吗?在医院里,我看见生命体现出不同的价值观。一些贫穷的人,只能带着一身的伤痛离开医院,回到他贫困的家乡或者屋子等死;而一些有权有钱的人,却将医院当成了疗养院,住在豪华的病房里骂着社会。就连那些刚刚出生的纯洁婴儿,只要见到阳光就有了不公平,有的是生下来就穿金戴银,而有的只能破布缠身。这其中还有医院本身造成的不平等,因为贫穷在医院里等死的事实很多,而且所有的眼睛也可以看见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所表现出的价值观。所以,在医院里感受平等的生命,与在社会里一样,只能是一种梦想,医院本身就是社会的一部分。
我的眼睛穿过医院的长廊,来到历史的长河中,看见一个个已经存在的事实,那一双双手、一个个人、一种种思想,在建造历史的同时,也在践踏着一些美好的事物,这其中包括每个人的理想与愿望。对存在的事实,我一直无话可说,因为语言的力量总是苍白的,它无法改变已经存在的事实,也无法拉住那奔驰的时代列车。我只能回到医院,回到我眼前的事实,感受这其中的悲与喜、伤与痛。
医院的大门仍有人进进出出,他们带着焦急与希望而来,然后带着欣喜与悲伤而走,这是一种已被承认的事实。有新生就有死亡,生命总是在时光中轮回,无法逃避。我只想说,到医院来看看发生的一切,感受一些生命中的沉重,也许你会吸收到一些力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觉得自己每日里在生活中的争斗与算计是多么的可笑。医院里的那些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故事,其实是我们生命中必须付出的代价,是这一生中注定的烙印,只有抗住了生命的脆弱,你才会觉得自己坚强与宽容,生活在你的眼里才会呈现出不同的光彩。
医院,我在你的长廊里思考,并感受着我这一生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