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办公室里气氛沉闷。郑耗从旧背包里掏出一本页面发黄、边角卷起的笔记本，摊在桌上。
“翻了点旧资料，”他压低声音，手指点着一段模糊字迹，“可能找到了解决那‘女飘’的法子。”
一直沉默的许盍责抬起头：“怎么说？”
“去她出事的河边，找到遗骨，好好安葬。按这上面写的，能消怨气，让她安息。”郑耗解释着，语气却不那么确定。
“扯什么呢？”孟琳恩立刻嗤笑，尽管脸色还发白，头发半湿，理性的外壳又迅速修补好了，“要真这么简单，早没人做了？不是有人暗地里搞鬼，就是纯胡扯。”她抱着手臂，完全不信这套。
“失败了怎么办？为什么之前没人成功？能让你看到又没做的，不是瞎编就是骗人，可信度太低。”
郑耗无奈：“但也没别的头绪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于洋见已经废了…”他顿了顿，“晚上去一趟吧，就找几块骨头，碰碰运气。”
许盍责罕见地赞同：“就算找不到，也算…安慰自己吧。”他目光扫过一直低着头的季娅婷。
郭朗月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要…下河找吗？”想到要深夜去那个河滩，她就一阵发冷。
……
冰冷的河水在黑夜里哗哗作响，反射着手电幽光，显得更深更诡异。四人站在岸边，没人先下水。
“吵着要来，没一个敢下。”孟琳恩不耐烦地嗤笑，似乎想用行动证明这一切多荒谬，“我来。倒要看看能找出什么骨头。”她脱掉外套挽起裤腿，拿手电和小铲子，小心踩进河里。
河水刺骨。她忍着不适，在岸边浅水和淤泥里仔细翻找。另外三人在岸上紧张地看着。
突然，上游像下了暴雨，河水毫无预兆猛涨，水流瞬间湍急！
“孟琳恩！快上来！”郑耗惊呼。
但晚了。一个浪头打来，孟琳恩脚下一滑，惊叫一声，瞬间被汹涌河水卷倒吞没，迅速冲向下游黑暗！
“孟琳恩！”岸上三人都吓呆了。
许盍责最先反应：“怎么办？下去找还是…”
“废话！”郑耗又急又怒，“沿岸边找啊！但她冲得太快了！”
郭朗月慌忙掏手机：“我、我打电话求救！”但很快绝望发现，“没信号！一点都没有！”
三人沿河岸向下游狂奔呼喊，手电光在漆黑树林和河面上慌乱扫射。只有水声和风声回应。
找了近一小时，一无所获。下游越来越荒僻，深入林地。
“再找要迷路了，”郑耗喘着气停下，脸上水汗交织，“先回去多叫点人吧，河道能看的都看了。再往下…”他说不下去，那种流速和深度，生存希望渺茫。
郭朗月不死心摆弄手机：“怪了，以前这有一格信号的，今晚一直这么差？”
许盍责声音沙哑：“附近信号塔在维修。先别管了，现在去哪？”
郑耗抹了把脸：“你们先去学生办公室等着，我回宿舍拿强光手电和绳子，再叫保安一起来找！”
……
郑耗独自急匆匆赶回宿舍楼。夜风一吹，湿衣服贴身上冷得哆嗦，但更冷的是心里的恐惧和愧疚。
“不知道她被冲下去怎么样了…要是她…变成鬼了，不会先来找我吧？”这念头冒出来，他打了个寒颤，“真该死！早知道不提了！”
快到宿舍楼时，他猛地停步，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
楼门前昏暗灯光下，站着个熟悉身影——浑身湿透，头发黏脸上，正背对他。
郑耗心跳几乎停了，试探着喊：“…孟琳恩？”
那身影没反应。
郑耗眨了下眼，再睁开——门前空空如也，哪还有人影？
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幻觉？还是…
他硬着头皮加快脚步冲进宿舍楼。一楼走廊灯光惨白，安静得可怕。他几乎小跑着奔向楼梯，想赶紧回宿舍。
就在楼梯拐角，他差点撞上一个人！
“我靠！鬼啊！”郑耗吓得魂飞魄散，猛向后跳去，差点摔倒。
被他撞到的人也吓一跳，没好气骂：“有病啊？是我！我像鬼吗？”——是孟琳恩的声音！
郑耗惊魂未定，借手电光仔细看，真是孟琳恩！浑身湿漉漉滴着水，脸色苍白，但是活生生的人！
“是…是你？”郑耗结巴，“河流下游和学校反方向，水那么急…你怎么回来这么快？”这根本不合常理！
孟琳恩甩甩头发上的水，语气有点不耐烦和…古怪的轻松？“难道像你们一样东躲西藏磨蹭？我抓了根浮木拼命游回来的。累死了。”
郑耗还是不信：“你真不是鬼？”他上下打量，总觉得哪不对。
孟琳恩似乎被问烦了：“够了！再扯没用的我揍你！”她挥挥拳头。
郑耗突然一把抓住她手腕——冰冷！刺骨冰冷！完全不像活人温度！
“你手怎么这么冰！”他惊叫。
孟琳恩猛抽回手，语气倒自然，甚至带点戏谑：“废话！我从河里出来，湿衣服吹一路风，手能不冰？”
“我再看看你手。”郑耗坚持，疑团越来越大。
孟琳恩却把手背到身后，脸上露出奇怪笑容：“不给~”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不自然的娇俏。
郑耗心里发毛，手肘虚靠她脸，半威胁半试探：“再这样我真揍你了。”他想看她反应。
孟琳恩反应更怪了。她用一只手遮脸，肩膀耸动像在憋笑，另一只手按在膝盖上。
但这反应出现在刚死里逃生、浑身湿透冰冷的情况下，格外突兀诡异。
“好了不闹了，”孟琳恩止住笑，放下手，脸上还留着未褪的古怪笑意，“你不是要回宿舍拿东西？快去呗，我也得赶紧换衣服，冷死了。”
说完，她不等郑耗回应，转身就朝女生宿舍走去，脚步轻快得有点过分…留下郑耗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摊从她身上滴落的水迹，心里充满巨大的问号和难以言喻的寒意。
她…真的还是孟琳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