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转过头。
什么都没有。
只有风声和灯光。
但压在我掌心的玉蝉滚烫无比。
该死!
那个幻象是什么?
苏绾出现在我身旁。
“李砚,你消失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刚才还在聊天,然后——噗!你就不见了!”
一个小时?
不可能。
时间……扭曲了?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身影出现了。
玄尘子,他平时沉稳的脸上现在神情严峻。
他的罗盘疯狂地旋转着。
“李砚,”他开口道,声音低沉而急切,“诗门开启却未进入,滋养了文坛脉络……你拥有诗引之身。小心点。长安的中秋聚会可不只是一场庆典。这是一个战场。他们在等着你。”他停顿了一下,眼睛闪烁着光芒。
“你敢去吗?”这是一个挑战。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反派崔公子把茶杯猛地摔在桌子上。
碎片四处飞溅。
“那个李砚!他竟敢在终南山失败!我要让他为此后悔。他会成为笑柄的!”他转向他的跟班刘三爷。
“你明白计划了吗?古韵律、即兴作诗、辨别赝品……他会被击垮的。”
在别处,一位名叫月娘的女子正在为节日做准备。
她身着飘逸的长袍,动作优雅。
然后,她听到了李砚的名字。
“李砚……有意思。”她“准备《清平调·变徵》。这将是一场有趣的考验。”
回到我自己的空间,系统面板闪烁着亮了起来。
【检测到高强度文化共鸣场。
激活文气加持模块……】所以,这是一件大事。
我闭上眼睛,集中精力。
“将进酒……”这些话从我口中自然流出,想要脱口而出。
力量在我体内涌动。
后来,回到我的房间,我伸手拿起一本落满灰尘的李白的《月下独酌》。
我打开书,正当我研读时,我的笔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知不觉中,它自己动了起来,不在我手中掌控。
这是李白的笔迹!
在已有的诗句下面,根本不是我的笔迹,而是李白的“意境”。
“你能补全丢失的诗节吗?”文字似乎在问。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一种被古代灵魂注视的感觉笼罩着我。
一种失重的感觉。
一种被千年之前的目光注视的感觉。
李砚猛然回头,终南山巅之上,暮色四合,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只有一盏孤灯在晚风中摇曳,光影明灭,仿佛一个垂暮老者在无声叹息。
那座由万千诗念凝结而成的巍峨诗门,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手臂微微颤抖,掌心的青玉蝉却烫得惊人,那股灼热感顺着经络一路蔓延,直抵心脏。
苏绾见他脸色煞白,神情恍惚,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惊异:“你……你还好吗?方才阵法结束,我看了眼时间,竟……竟比我们上山时快了足足”
半个时辰!
李砚心头一凛。
诗阵之内,他感觉不过一炷香的工夫,现实世界竟已流逝了一个小时!
这便是诗境与现世的时间差吗?
他低头,再次凝视掌心那枚青玉蝉,那六个字迹——“待君归,再共饮”,此刻不再是冰冷的刻痕,而像是拥有了生命,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脉动,与他的心跳遥相呼应。
“阵开而不入,引动诗魂反哺现世文脉,此乃千年未有之异象。”
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自山道拐角处传来。
李砚与苏绾循声望去,只见玄尘子手持一个古朴的罗盘,缓步走出。
那罗盘的指针此刻正像失控的陀螺般疯狂旋转,发出“嗡嗡”的轻鸣,似乎在昭示着此地刚刚发生过何等惊天动地的能量潮汐。
玄尘子深邃的目光落在李砚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贫道原以为你只是个寻常的异世来客,未曾想,你竟是万中无一的‘诗引之身’。你自身便是一道门户,能接引那沉睡于历史长河中的文坛英魂。此次终南山诗门未启,其积蓄的磅礴文气尽数倒灌于你身,你……已不再是原来的你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凝重,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砚一眼:“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长安城中,已有人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中秋月圆之夜,曲江池畔将有一场盛大的‘千灯照水’雅集,他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要借万众瞩目之机,彻底断绝你的诗路。你,可敢赴约?”
话音未落,长安城南,一处戒备森严的别院内,一声脆响划破了静谧。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崔公子面色铁青,将一只上好的汝窑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瓷片四溅。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无法遏制的怒火与嫉恨:“终南山!我崔家布局数年,竟让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贱民抢了头筹!引动天下诗念共鸣?好大的威风!”
站在一旁,身形瘦削的柳三爷连忙躬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冷笑:“公子息怒。那小子不过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终南山地处偏僻,让他侥幸得手。可这长安城,是咱们的地盘,由不得他撒野!”
他凑上前,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公子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中秋雅集,我已买通了出题的考官,为他量身定做了三重死局。第一关,解上古格律‘变徵之音’,此律早已失传,无人能解;第二关,以‘月’为题,与百名宿儒即兴和诗,车轮战足以耗死他;第三关,辨伪名篇,我们将一首伪作混入太白先生的真迹中,真伪难辨,稍有不慎,便是贻笑大方,身败名裂!”
柳三爷阴恻恻地笑道:“这三道关,环环相扣,别说是他一个黄口小儿,便是当朝大儒来了,也得脱层皮。届时,我要他在千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呆若木鸡,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彻底沦为全长安的笑柄!”
崔公子脸上的戾气这才稍稍缓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快意:“好,很好!我要的不是他输,而是他死!要他的心气、他的名声,当着所有人的面,被碾得粉碎!”
同一时刻,曲江池畔,灯火通明。
无数工匠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千灯照水”诗宴的场景。
总揽此事的,是一位被称为“月娘”的绝色女子。
她身着一袭月白长裙,气质清冷如霜,正指挥着侍女将一盏盏琉璃灯挂上柳梢。
一名管事匆匆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其中便提到了“李砚”之名。
月娘原本淡然的眸光倏地一闪,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她挥手让管事退下,独自走到一架古琴前,玉指轻挑,取出一卷边角泛黄的乐谱。
乐谱上,赫然写着四个古篆——《清平调·变徵》。
“若真能引动诗魂共鸣,”她朱唇轻启,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穿透人心的力量,“那便该懂得,这弦外之音,才是真正的考校。”
她转头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传我的话,将此曲列为雅集压轴助兴之乐。另外,去查一查那个叫李砚的,我要他所有的底细。”
侍女领命而去,月娘的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曲江水面,水面倒映着万千灯火,如梦似幻。
一场风暴,已在暗中酝酿。
李砚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出租屋时,已是深夜。
他身心俱疲,脑中却乱成一团。
玄尘子的话,崔公子的阴谋,未知的雅集,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向他罩来。
他瘫坐在椅子上,正想放空自己,眼前的空气却忽然泛起一阵涟漪,熟悉的系统面板骤然弹出,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光芒。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文化共鸣场’即将于长安旧地形成!】
【警告!检测到针对宿主的‘文脉压制’陷阱!】
【启动应急预案……‘文气加持’模块开始预加载……加载进度1%……】
李砚的心脏猛地一跳。
系统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反应!
这印证了玄尘子的话,中秋雅集,果然是一场鸿门宴!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惧无用,唯有力量才是破局的关键。
他闭上眼,试着在心中默念那首在诗阵中感受过的,李白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诗句在脑海中刚刚响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热洪流便自胸中轰然炸开!
这股热流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澎湃,沿着四肢百骸疯狂奔涌。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喉头滚动,仿佛有万千豪迈诗句,裹挟着金戈铁马之气,即将破喉而出!
这感觉……李砚猛然睁开双眼,满脸骇然。
这感觉,与在终南山之巅,被那万千诗念灌入体内的感觉,何其相似!
“诗引之身……”他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这四个字的重量。
夜色渐深,为了更好地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李砚翻出了压在箱底的旧课本,借着台灯昏黄的光晕,一字一句地重读那些早已滚瓜烂熟的唐诗宋词。
当他翻到李白那首《月下独酌》时,异变陡生。
他握在手中的水笔笔尖,毫无征兆地一颤,竟脱离了他的控制,在稿纸的空白处自行游走起来。
一行行瘦劲飘逸、宛若惊鸿的行书,凭空浮现在纸上。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李砚瞳孔骤缩,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不是他的字迹!
这笔锋,这气韵,分明就是……太白诗仙的笔意!
诗句在“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之后戛然而止,紧接着,一行墨色更深的小字缓缓凝聚成形:
“……后有断章,汝可续否?”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如同一匹素练,悄无声息地洒落在他摊开的书页上。
那一瞬间,李砚产生了一种无比清晰的错觉,仿佛有一双孤高而桀骜的眼睛,正穿透千年的时光壁垒,静静地,从那遥远的大唐盛世,凝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