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在心里盘算起来,对付这种人渣,就不能用常规手段。
报警?陈云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自杀的性质很难改变,就算能,顶多也就是个诱导自杀,判不了几年,根本达不到“身败名裂”的效果。
曝光他?用什么身份?一个鬼魂的控诉吗?只怕会被当成疯子。
我必须用他的矛,去攻他的盾,他不是最爱“艺术”吗?他不是觉得“死亡”和“破碎感”最美吗?那我就送他一份他梦寐以求的大礼。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型。
“有了!”我打了个响指,“既然他觉得死亡是最高贵的艺术,那我们就让他亲手‘创作’一个,然后,让所有人看看他这个‘艺术家’的真面目。”
陈云没搭腔,显然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也不多解释,直接调出系统屏幕,在上面飞快地操作起来。
“首先,我们需要一个诱饵。”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调出了一个空白的社交账号创建页面。
“一个完美的,符合他所有变态审美的‘缪斯’,这个‘缪斯’,要年轻,要漂亮,要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气质,但骨子里,又要透着一股子对世界绝望的破碎感。”
我一边说,一边在个人信息栏里输入。
昵称,我想了想,敲下了两个字:“林鸢”!鸢就是风筝,美丽又脆弱,永远被一根线牵着,飞得再高也得不到自由,够文艺,也够惨。
接下来是头像,这可不能随便在网上找,万一被人认出来就穿帮了。
我盯着那个空白的头像框,几番努力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五官精致,却没什么表情,眼神清冷,像是蒙着一层薄雾,注视着远方的眸子,透着说不清的疏离和忧郁。
最绝的是她的嘴唇,微微抿着,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已经把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咽了下去,这张脸,简直就是“破碎感”三个字的代言人。
我把屏幕转向陈云:“你看,这个诱饵怎么样?”
陈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对着屏幕,似乎能从这张虚构的脸上,看到曾经的自己,她声音嘶哑的回答:“很好。”
有了账号和头像,接下来就是填充内容,我翻看了一下杜锐的社交账号,他喜欢引用一些晦涩的诗歌,照片风格偏向阴郁、颓废,还总喜欢在深夜发一些故作深沉的感悟。
行!那就投其所好!
我开始给林鸢的账号发布内容,今天发一段不知所云的现代诗,配上一张黑白色的枯萎花朵照片;明天发一句悲观主义哲学家的名言,配图是雨天里模糊的窗户,我还特意模仿那种文艺女青年的口吻,写了几段矫揉造作的酸诗。
“灵魂被囚禁在躯壳里,渴望一场大雨,将我彻底淋湿溶解。”
“世界是一座巨大的孤岛,而我,是搁浅的鲸。”
我自己看着都觉得牙酸,但没办法,杜锐就吃这一套,一旁的陈云静静地看着我操作,身上的煞气渐渐平复了一些,似乎被我的计划吸引了,她看着那个叫林鸢的账号,看着那些她曾经也读过的句子,眼神复杂。
“他……他会注意到吗?”陈云问。
“放心!”我自信满满地扬了扬眉毛。
“他不是艺术家,他是个猎人!我们正在为他量身打造一个最完美的猎物,像他这种自恋又自大的家伙,一定会认为,这就是命运的指引,是上帝送给他的新的缪斯。”
“接下来,就是让他发现我们。”
我操作着林鸢的账号,找到了杜锐那条“在痛苦中绽放”的动态,就是陈云跳楼后,他发的那组照片。
我强忍着恶心,点开了评论区,在成百上千条“大师手笔”、“艺术品”的赞美中,我用林鸢的账号,留下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评论,我没有夸他拍得好,也没有惊叹模特的表现力。
我只写了一句话:“她自由了。”简简单单四个字,没有标点,没有表情。
在铺天盖地的赞美中,这条评论显得那么突兀,又那么引人遐想。
一个正常的粉丝,会说“拍得太美了”;一个专业的同行,会说“构图用光真牛”。
只有一个真正“懂”他的人,一个和他一样,认为这种“破碎”和“终结”才是美的同类,才会说出“她自由了”这样的话,这四个字,就像一枚精准的鱼钩,带着最香甜的诱饵,被我轻轻甩进了杜锐那片肮脏腥臭的鱼塘里。
现在,就等鱼儿上钩了,做完这一切,我关掉了屏幕,伸了个懒腰。
“好了,第一步完成。”我看向陈云,“接下来就是等,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天,你得有耐心。”
陈云没有出声,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两簇复仇的火焰,正在重新燃起,我知道她等得起,为了这一天,她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多等几天。
果然,我的判断没有错,就在第二天深夜,我再次入阴林,一直被我当成静音的系统,突兀的响了一声,我立刻调出屏幕,只见林鸢的账号,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提醒。
点开来,是一个新的关注,那个熟悉的,留着微长卷发的艺术家头像,赫然在列:杜锐关注了林鸢。
紧接着,第二条提醒弹了出来,他在我那条“她自由了”的评论下,回复了两个字:“你懂?”
“yes!我就说我的判断没错吧!这个变态果然上钩了。”一旁的陈云也小心翼翼的凑过来。
我果断回关,并故作伤感的私信杜锐:“我们都是被上帝抛弃的灵魂,在无垠的孤寂中寻找新生。”
敲完这句话,毫不夸张的说我是真的反胃,顿时觉得赎梦人是个没希望的职业,看来以后选拔赎梦人还得加个条件:会写酸文!
杜锐秒回:“我从不奢求上帝的怜悯,不祈祷天使的降临,不惧怕死亡的阴影,我只愿在生命的尽头,见一见你!我的救赎,我的缪斯。”
“阿西吧!你能理解我现在想死的心情吗?”我无助的看向陈云,不过至少大鱼上钩了,接下来好戏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