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澜咧嘴一笑,冲着众人大声喊道:“都散了散了!没热闹看了啊!“他挥着破袖子驱散围观的修士,“想打架的小辈赶紧去追,再磨蹭连人影子都瞧不见咯!”
话音未落,他忽然转向魔尊身侧的剑老,“老剑痴,听说你存了一坛'醉生梦死',要不拿出来和老头子分享分享?”
剑老握着铁剑的手指节微松,浑浊眼珠在清澜脸上转了两圈,忽然从袖中摸出个黑黢黢的酒坛:“就知道你惦记着。”
酒坛开封的刹那,浓郁的酒香混着剑意爆发开来,竟让破碎的云层都泛起涟漪。
魔尊见状抚掌大笑,“清老倒是会挑酒!”
他冲剑老扬了扬下巴,“去吧,剑老可不许输给清老,咱魔族的酒量,可不能让仙族比下去。“
剑老闻言一拱手,“老身领命。”
他转向清澜,浑浊眼珠里闪过剑意微光,“老家伙,光喝酒不过瘾,不如...”
“比剑?”
清澜会心一笑,“可惜啊老剑痴,老夫的宝贝疙瘩都传给徒弟了,如今手无寸铁...”
“无妨。“魔尊忽然抬手,身旁墨甲侍卫立刻解下腰间长剑。那剑鞘刻着魔焰玄纹,甫一出鞘便爆发出凛冽魔气,魔尊将剑抛向空中,却在触及清澜时自动收敛锋芒,“清老与剑老尽兴便好。“
清澜接住长剑时愣了愣,随即抚掌大笑:“夜小子倒是大方!”
他掂量着魔剑,破袖子一卷便摆出起手式,“老剑痴,看招!”
剑老铁剑一振,万千道纹锁链破土而出:“正合我意!”
两柄剑在云层间相撞的刹那,大圣境的威压将在场修为低下的修士震的连连后退,清澜忽然扭头冲远处的澹台靖喊道:“老不死的!杵在那当门神呢?过来做个见证!“
“老夫才没空看你们耍酒疯...”
“少废话!”清澜剑势一偏,竟将澹台靖卷入剑意范围,“你这老小子还欠我三坛酒,今日正好抵债!“
“等等!不是你们比剑嘛,怎么老打我?”
澹台靖惊怒交加,长枪舞出铜墙铁壁,却被清澜与剑老的剑势夹在中间。
剑老铁剑一振,万千道纹锁链竟顺着清澜的剑意缠向他脚踝。
“谁让你差点毁了老子的传人?老剑痴,先削这老小子一顿让老头子解解气,咱们再接着比!”
“好!”
女帝凤眸微垂,不禁扶额轻叹。
金凰车辇下的仙侍们战战兢兢,生怕哪位大圣境强者的余波扫到自己,却见自家陛下幽幽开口:“这三人...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陛下,可要...?”为首的仙卫话音未落,便被女帝抬手制止。
“随他们去吧。”女帝轻笑一声,金凰车辇缓缓转向仙宫方向,“能让三位大圣境这般胡闹的日子,日后...怕是不多了。“
魔尊见状大笑,“有趣有趣!”
他挥手驱散周围修士,玄袍上的火焰纹化作屏障,将这片战场隔绝成独立空间。
做完这些魔尊转向身后的墨甲侍卫,“你们几个去追公主,记住!只许护着,不许插手。“
“遵命!”侍卫轰然跪地,化作黑影追向夜寒的方向。
北渊魔君见状上前半步,“尊上,末将也愿...”
“滚回去!”
魔尊猛地转头,赤发下魔纹骤然暴涨,“方才说过老辈不许掺和,你是聋了?”
他盯着北渊魔君发颤的肩甲,冷笑一声,“哼,果然废物就是废物。若不是你姐姐与南冥的冥都魔君联姻保下北渊,这魔君之位还轮不到你!”
魔尊甚至懒得正眼看他,转向负手而立的君临天,玄袍上的魔焰纹缓缓收敛,声音里少了几分狂傲,多了些故人之间的喟叹,“君先生,你我皆为离渊与弟妹的旧友,本尊不想把场面做得太难看。”
君临天收起天问剑,“魔尊之意?”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魔尊挥袖震散残存的魔煞,“那小子...只要他能在同辈追杀中活下来,预言的事,本尊可以暂且不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天际混战的流光,“但吾儿的仇,终究要给本尊一个交代。”
君临天指尖轻叩剑柄,望着魔尊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哦?魔尊想要如何交代?”
魔尊琥珀色的竖瞳映着天际追杀的流光,赤发下的魔纹忽明忽灭。
他想起六皇子生前总爱弄一些小玩意儿逗幼年时的夜寒,又想起魔域百姓私下里对那逆子强抢民女的恨骂,喉间突然滚过一声低叹:“那逆子...终究是养歪了。”
玄袍上的火焰纹随话音黯淡下来,“但他毕竟是本尊的血脉。”
魔尊猛地转身,背对着君临天撕扯空间裂缝,赤发在罡风里扬起决绝的弧度,“罢了!等他真能从同辈手里活下来,本尊自会找他。”
魔尊转头,隔着漫天流光望向女帝的金凰车辇,忽然低唤一声:“弟妹......”
女帝凤眸微抬,玉镯在腕间轻轻晃动,却未应答。
“离渊他......”他终于开口,声音却沙哑得不成样子,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长叹,“罢了......”
空间裂缝在他身后轰然展开,灭世魔焰与域外罡风从中翻涌而出。
魔尊最后看了眼女帝腕间的玉镯,那是离渊用本命精元打磨的定情信物,如今仍在霞光中微微发烫。
他猛地转身踏入裂缝,玄袍上的火焰纹在闭合的裂缝里燃成最后一点猩红。
女帝望着魔尊消失在裂缝中的背影,凤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怅然。
身旁的仙侍小心翼翼地递上暖玉手炉,却见女帝忽然抬眸,目光扫过云层中仍在比剑的清澜与剑老,以及被剑气追得手忙脚乱的澹台靖,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等他们闹够了,请剑神大人来仙宫喝茶。”
“陛下,剑神他......”为首的仙女娥欲言又止,毕竟清澜那身破衣烂衫的模样,实在不像能登仙宫大雅之堂的贵客。
“他会来的。”女帝打断她,凤眸忽然锐利如剑,“且要用仙宫最高的礼仪去请!谁若是敢怠慢了......“
女帝并未说完,只是抬眸看向仙娥。
为首的仙娥浑身骤然一凛,如坠冰窟,连忙垂首伏地,“奴婢明白!定以最高仙宫最高礼数,恭请剑神大人!”
女帝微微颔首,金凰车辇在万千道纹簇拥下缓缓升空,日月龙纹冕服的流光渐远,只留下清越的环佩声消散在云层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