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音不管变成怎么样,起码现在他的生死不应由自已来决定的。
他的身后有着峨嵋的关系,有着一个修真界顶级强者的爷爷,也有着黑道魔尊的荣耀,他的生死因这些而变得很复杂,这倒不是白周剑怕了这些人,这些关系。而是他的内心毕竟对无声音抱了一线的希望。
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李枫,束手待毙,他也会想上一想,杀了他后该如何向妻子交代,向神医交代。
那么现在的无声音就更没有让他动手的理由了。白周剑忽然也有了一种江湖越老越多顾忌的概叹。
然而出乎白周剑意料的是无声音竟没再求他,慢慢地走了。
白周剑看着他孤独而颟跚的背影,鼻子竟一阵酸楚,似乎由此而看到了无声音的末路,这一种感觉比之当日在山西野株林被人误为杀人凶手而来得更强烈。
白周剑回到神医旧居见到毒手圣姑时,并不敢将无声音的近况告知她。只与她分析了谬青翠落入敌手所能发生的最大可能性。当说到李枫时,虽还没能证明他就是毒手圣姑的另一孙儿,但听她的语气,白周剑已无言了。
如果谬青翠不是自已的妻子!
如果李枫不是谬青翠的弟弟!
又或如果当日谬青翠,并没有将白周剑自七阴教的刀口中救了出来!
也许两人就根本不会因此而结缘。
如果不是无声音的出现,也不会引出一连窜的事情来。
可惜世事偏偏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来让人的心灵得以暂时歇歇脚。
也没有那么多的也许,来让人逃避现实的无奈。
要面对的,正如人每天要吃饭要穿衣一样平常,谁也逃不过世俗的枷琐,和上天的摆弄。白周剑终于决定要去见一见李枫,至于杀不杀他,只有天知道了。
柳赛杏自从偷偷的下了桐柏山庄,就把自已装扮成一个乞丐的模样,将原来惊绝天仙的容颜隐藏得严严实实,一路望青城而来,渴了胡乱到溪边喝口水,饿了到有人家的地方讨口吃的聊作充饥.倒也平安无事的到了青城山下。
她知道无声音曾在死亡谷出现过,于是到处向别人打听死亡谷的方位。
寻常百姓一听死亡谷三字,早脸上变色走得远远,有好心的见她虽是个乞丐,但也长得眉清目秀讨人喜欢,便偷偷地告诉她那儿是去不得的,那里住着的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柳赛杏还是去了。
她心里很是挂念着无声音,更担心他身上的毒到底发作了没有。
如果让她选,她情愿当初中毒的是自已而不是可怜的无声音。
那一股对他牵肠挂肚的柔情,让她心急如火燎的要见到无声音。
如果这一次再见着他,还是非要她离开他的话,她情愿不活了。
她越来越觉得无声音的生命对她而言,甚至比自已的生命都要重要得多了。
死亡谷里依然笼罩着一股浓厚的死亡气息。
她也知道就是到了死亡谷,也不一定就能找得到无声音,但总可以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信息,知道他去了那儿。
敢进死亡谷的人不是身怀绝技,就是置生死不顾的亡命之徒,死亡谷里虽住了几百号的黑道人物,可是谁也没有理会她,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是号称江湖第一美人的柳赛杏!
更不敢想像她居然敢孤身走进死亡谷。
如果知道了她的身份,要么因无声音的关系被严密保护起来,要么就是被内中居心叵测之人暗中掳走。
在死亡谷里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或许见过像她那么美丽的女子,但他们却不曾拥有个。
如今无声音生死未卜,她在他们的眼里就只是一只温顺的绵羊,随时都可以将她一口吞到肚子里。
她在谷里偷头的观察了一天,并没有发现无声音的一丁点的线索。
她不禁有点茫然了,无声音到底去了那儿?
为什么要躲着自已让两人天各一方?
在心底深处,无声音的音容笑貌都仿如昨日,连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非常的甜蜜,是啊,很甜的,连这一刻的空气都甜蜜起来,甜得让人有点昏眩,迷糊中有一把尖细的声音得意地说:“倒也倒也……”
这一刻柳赛杏似乎明白过来了,甜是真的,但不是别的事,而是有下三烂之辈在施放迷香。
柳赛杏心里暗笑一声,到底有人发现她了,而且明显是一些不怀好意的黑道中人!
她不禁替眼前正一手一脚将她扛在肩上的黑衣大汉可惜,在他们点燃迷香的同时,他们的生命也同时在燃烧了!
她明白这两个下三烂的都能发现她,比他们高明的人就更知道她的身份了,只不过他们都不敢动,谁也不想当那一个第一个动手的人,因为这是江湖。
很快柳赛杏被两人扛到一处破庙,夜色中她挣开一线眼光,心里暗暗吃惊,如果他们要对我行不轨之事,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只盼那些隐在暗处的江湖中人出来争夺了。
她不怕迷香,一开始华阳子首先就想到了这一点,一般的迷香迷药是对她不起作用的,当今天下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封住她的穴道,因为她体内有华阳子的一身功力和双修功的无穷潜力,只可惜被封在了体内。不然她早就是一个武功绝顶的内家高手了。
那两人把她放在地上的一些干草上,其中一人嘿嘿低笑一声,浪声道:“我就知道这个雌儿是个美人儿,却不曾想那么好弄,只一支迷香就摆平了,也合该咱哥俩今晚艳福不浅,在这鸟不拉粪的死亡谷中,怕也有半年多没闻着女人味了。还是老规矩,咱俩包剪锤一盘定输赢……”
另一个大汉笑一声道:“正是,大哥你如此公道,让小弟也尝了不少鲜,我看今天就不用按老规矩了,大哥你先吧,权当是小弟的一点心意了……”
那被称为大哥之人嘿嘿冷笑两声:“好,好”!
一柄半尺长的匕首已闪电般刺进了那大汉的前胸,那大汉闷哼一声手捂血花喷涌的前胸,痛苦地道:“我……已……经……经让你……你先占了……,你……你……?”
那人嘿嘿冷笑说:“你是让我占先了,可惜你身后的小刀没让我占先,你都当我是瞎子?俗话说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也只能怪你小子早早收了阎王爷的喜帖了……”!
柳赛杏眼见那个刚才还活生生的大汉碰然倒地死去,不禁花容失色。
刚才还在称兄道弟的人,转眼间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死我活的,这就是江湖么?
为什么天下间的人,为了美色财富或是权力,竟能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转眼夺去?
但当那人粗燥的大手摸到了她的脸上时,她才发觉刚才所想的都是很苍白无力的。
她想要假装昏迷也办不到了,想要挣扎却觉得两只手被一把铁一般的钳子紧紧琐着,想动一下都有所不能。
全身像被大山压着,只能低声地求他不要这样。
那人嘿嘿地笑一声:“你越是挣扎,哥哥我就越是快活……”。
这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人掏空了。自已的身子是不属于他的,是属于无声音的,就算无声音不在人世了,还有白周剑,至少不会是这么一个下三烂的男人。
自已的处子之身一旦被眼前的男人所破,那么带给江湖武林的,就只有无边的杀劫和死亡。
正想用华阳子传给她的方法,与他同归于尽,可是当她正要发动时却感觉到压在身上的男人不动了,半响也没有一丝的动作,她伸手一挣,那男的应手滚在一边的干草上,眼睛挣得大大的,似乎看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一样,嘴边还流着血迹。
她伸手一探,早以气绝多时。她以最快的速度躲到墙角,依她的判断猜测,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柳赛杏还未回过神来,眼前已多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夜色中只见他生得甚是俊朗,一双眼珠在黑夜中圆润有神,正出神地打量着缩在墙角的柳赛杏.
柳赛杏心里一阵恶心,看来像这个生得一脸正气的年轻人,在美色当前跟刚才要羞辱她的黑道汉子也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丘之貉。
那人一拱手礼貌地问:“姑娘你没被吓着吧”?
柳赛杏只以戒惧的眼神盯着他,不敢做声。
那人走近两步,柔声道:“不要害怕,在下海大少,是北海派的人,家师是武当的萧尚平,家师与白周剑白大侠是结拜兄弟,在下奉白大侠之命寻访姑娘,让你受惊了……”!
柳赛杏听到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海大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香肩,柔声道:“不要害怕了,有在下在此,没人敢伤害你的,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可是黑道人物聚居的地方呢”!
柳赛杏点点头。
他的话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信赖。让人有着极强的安全感。
可以说除了无声音之外,还没有人能让她产生过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人一眼就对他产生信任。
如果说白周剑白大侠是其中一个原因,那毋宁说他第一句话的真诚,更来得让柳赛杏安心。
她有点为刚才对他的恶心而脸红了。
海大少柔声道:“走吧,咱们一起去见白大侠”。
柳赛杏柳眉轻邹,迟疑地道:“可是我来这儿是要寻找无声音的。好不容易来了这儿,怎能说走就走呢?不如你帮我找一找他吧,好吗”?
海大少一怔,暗想:“我是该对她说真话还是该说假话呢?我要是骗她,就可以在死亡谷里与她天天相见,我如过对他说了真话,那么相处的时间也就廖廖可数了”。一时心神不定,不知如何绝定才好。
柳赛杏见他沉吟难决,凄然道:“我寻了他这么些日子,实在很想见到他,只要见到他,就是叫我立刻去死,我也乐意的。见不到他,我连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海大少心中没来由一痛,决然道:“无声音早已不在死亡谷了,几个月以前就离开了此地,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你见到他自然就全部都清楚了,而他现在的行踪只有白大侠或梅大侠知道,他在戒毒,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柳赛杏心中大喜,欢声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正要踏出庙门,却听得门外一把阴恻恻的声音说道:“死亡谷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声音刺耳难闻,似是有人咬这着舌尖说话一般。
海大少将身体挡在柳赛杏身前,示意她跟着自已慢慢地走出庙外。
庙外已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心想糟了,这下要走可难说得很了。
朗声道:“在下北海派弟子,借道死亡谷寻人,如今人已寻到,还请道上的朋友见谅”!
那声音哼了一声,道:“朋友,我不管你是东海派还是西海派,死亡谷现在是魔尊的地盘,朋友你说来就来想走便走,总得给大伙留点念想,不然,老夫日后如何向魔尊交代”?
海大少见声音飘飘荡荡,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说话之人果然有些功力,但心中夷然不惧,沉声道:“那么便请阁下划下道来罢了”!
那声音又道:“本谷也不为难你,你留下一根小指意思一下便行,女人你留下”。
海大少冷笑一声,暗想好大的口气。朗声道:“不行”!
这两个字说得斩定截铁,无丝毫回旋的余地。那声音没再做声,四周却向起了一片兵刃出鞘之声。
海大少冷笑一声道:“原来‘蜀北三枭’尽是藏头露尾之辈,尽让手下为你们白白把命送了”!
那声音忽然叹息一声:“看来你今天是非要死在这儿了。你的通天掌法再利害,毕竟没有神龙大侠的功力,更没有多少运气。看来黑白两道几十年后的第一仗,要拿你小子来开刀祭旗了”!
叹息中,已有数人手执兵器攻将上来。
海大少双掌一抡,将来人逼退数步,另一掌将柳赛杏轻轻送回庙里。
但还未回过神来,猛觉心脉一阵悸动,心里大吃一惊,原来她竟身有武功?内力决不在我之下。还好我用的是阴柔之力,我若用上通天掌法,在毫不提防的情况下,恐怕早吃了大亏。
她为什么要装作不懂武功?一个个念头闪上心间,回头见她正在庙里关心地注视着自已,心里一热,管他呢,她肯让我来保护,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我今天就为她抛了一腔热血便是了。
心中一定,那几个大汉那是他的对手?只两个回合便让他打趴下了。
那声音冷冷地道:“好身手,老夫来掂掂你小子的斤两如何”?说声中还大少已与一个灰色的人影缠作一团,连续交换了数招。
那人是个老山样胡子,脸衢清瘦,黑夜中双目逼人生寒。
他停下手来冷冷地道:“你既心脉受损,更不应与本座交手,这样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海大少冷笑道:“本少爷就是心脉受损,也能让你知道本少爷的厉害”!说时呼的一掌向山羊老者逼去。这一掌海大少已用上了全力,使的是萧尚平所教的武林绝学‘通天掌法’。
海大少深知通天掌法的奥妙,那是一招比一招厉害,劲力一掌比一掌强大。他从一开始就用尽全力相拼,是希望借助通天掌法,来将体内的潜能尽皆激发出来。
就算不能杀了山羊老者,至少也要令他身受重伤,从而收到先声夺人之效。那怕过后会因内力损耗过大而身受内伤,为了她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正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山羊老者果然被他一连逼退了五六步。身形被海大少
的掌力团团封锁,一时处于挨打的局面。
柳赛杏在庙里看得真切,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她虽不懂武功,却也可以明显的看出山羊老者不是海大少的对手。
但死亡谷中黑压压的尽是黑道七大派系的高手,纵使海大少打败了山羊老者,那其他的人能善罢干休吗?他们都是欲得自已而甘心的。那样下去,累也能把海大少给累死。
她虽知这里的人都是黑道中人,杀人越货无恶不做,但因无声音的关系,他们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已的,相反还会把她像神一样
供奉起来,好以后能在无声音那里邀功请赏。
但那是在无声音平安的情况下而已。一旦江湖中传出无声音的死讯,自已便会成为一块人人欲得之而甘心的宝贝。
如果是为了无声音,她宁愿留下来而不跟海大少走。只有留下来才是唯一能见着无声音的办法。也能让海大少免却杀身之祸。
想到这,见海大少越战越勇,山羊老者倒象会有性命之忧。她其实也不愿意有人因她的原因而丧命,何况此人怎么说都是无声音的手下。于是高声娇呼道:“两位别打了,赶紧停手,小女子有话要说”!
她说的话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了手。
老山羊嘿嘿一笑,冷声道:“小女娃有何话说,那便赶紧说,省得误了老夫的时间。老夫还得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呢”!
海大少明知他说的是门面话来为刚才的狼狈遮掩。但也没说破。事实上只要一开口,恐怕会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于是趁这当儿赶紧的运气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