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羽眠上完研究生回国已经3年了,刚回国的那段时间,开始频繁的找步帛迟出去见面。也是那段时间,她有了这个男友,她的第一个男友。
小时候的步帛迟和小时候的羽眠,是家里大人带着出去玩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大人忙,就让大羽眠10岁的步帛迟带着羽眠上街溜达。步帛迟的零花钱从小就是小朋友里算多的,羽眠小,没有零花钱。看到大头贴了,步帛迟那个时候很着魔大头贴,就拉着羽眠去拍,羽眠才6岁,第一次拍大头贴,眼睛也不知道看镜头。拍来拍去,拍了好几版。步帛迟高兴得很,挑来挑去把自己喜欢的全挑了,剩了几张不太完美的,给了羽眠,逗她玩。
步帛迟很喜欢那次拍的大头贴,可能因为滤镜和镜头的原因,羽眠大大的眼睛,白白的脸蛋,红红的小嘴,古灵精怪的看着贴纸右上角的样子,让她觉得分外可爱,是她见过最可爱的小精灵,也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十几年,她一想到羽眠就会想起那张脸,当然还有羽眠现在白白胖胖的小圆脸。
回国后的羽眠换了好几个工作,一次比一次满意,一次比一次忙。但她和步帛迟的见面却比之前十几年的多了。一次换工作的空挡,羽眠约着步帛迟去了上海,看阿布拉莫维奇的展。步帛迟应该是跟羽眠说过自己很崇拜阿布拉莫维奇,她和雷诺的长城大分手,纽约的行为艺术“凝视”,等等。步帛迟崇拜的东西也多,发给羽眠的东西也多,阿布拉莫维奇是这些里面比较重量级的也确实。
步帛迟请了一天假,带上她刚买的新微单和羽眠去了上海。这一次,她们不像羽眠六岁的时候步帛迟带着羽眠逛街,羽眠做了所有city walk的攻略,去哪里看什么展,去哪里吃什么,住哪里。全是羽眠定的。步帛迟要做的,就是开着导航,指路。因为羽眠是个路痴。
第一天的暴走下来,步帛迟觉得自己腿都要断了,而三天下来,她才知道,第一天走的那个路都不算什么,因为半天的时间还在飞机上。可即使再累,两个人在酒店晚上也聊到了凌晨3、4点,最后听到了羽眠的轻微呼噜声,步帛迟才回去整理一天的照片,然后发了朋友圈,去睡觉。
步帛迟这些年很孤独,她和男友同居,她像一个寄生虫一样,男友给她做饭洗衣服,却没时间没想法没兴趣料理她的心事。她没有人诉说内心那个丰富的世界。躺在床上,她觉得羽眠听地有压力吧,要不然她为什么会说:“能共情他人的所有,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她翻着相机里的照片,看见了那张睡前羽眠换衣服时,她拍的羽眠的裸体背影,竟然有些像个男人一样魁梧。她想,我回去要把它画下来。和男友同居两年后,她再也耐不住一个人夜里坐在客厅发呆,开始学习画画,她不停的话,一晚上画好几个小时,甚至周末一画画不吃不喝十几个小时,到了沉迷的状态,她画了画发朋友圈,还在网上卖。这么过了3年。突然她又不想画了,买了个相机,开始拍人,她在网上约陌生人拍照,找朋友拍照,见了谁都拍,再次沉迷了进去。
事实是,她以前拍的都很一般,只有这张裸体背影,像个魔盒,打开了她摄影天赋的裂痕,她天生是很会拍,但是她以前的照片里没有欲望没有爱,她之后的照片里,多了很多的爱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