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尹星眠背着安丽荣,推着尹叙白就出发了,出发前把钥匙留在了门口的盆栽下面。
安丽荣:“小眠啊,你不累吗?”
尹星眠摇摇头:“不累,您很轻。”
安丽荣觉得自己一百带点的体重在老人里已经不算轻的了,这姑娘不仅背着她,还要推着一个成年男人,属实不容易,但确实没有一点颠簸,稳得出奇。
雪地并不好走,再加上尹星眠是唯一出力的人,行动起来比较慢,待走到“好又来”书店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老板还没有开门,几人只能站在暗处等候,好在有几个小凳子。
安丽荣:“封家的人会查到这附近吗?”
尹星眠:“会,昨天已经看到了几个,他们不会轻易进暗巷,但也是迟早的事,这家书店生意很好,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们更容易忽略,相比那些又昏又暗的小巷子,这里相对安全些。”
安丽荣点点头,又在心里为尹星眠的机智点赞。
尹叙白:“小妹,这里大概什么时候开门啊?”
尹星眠:“大概是早上八点多左右,太阳刚出来不久就会开门了。”
尹叙白点点头。
等待的过程中,几人也是心惊胆战,因为封家的人很早就来了,大约来了二十多个,看样子都是打手。
暗巷鱼龙混杂,保不齐会发生争斗,看来他们今天就打算进巷了,那她想做的事就有人背锅了。
……
天刚蒙蒙亮,像被一层薄纱蒙住的蓝黑绸缎,透着点清冷的光。
路灯还没来得及熄灭,昏黄的光晕在结了薄霜的地面上晕开,把光秃秃的树枝影子拉得老长,像水墨画里淡墨勾勒的枝桠。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扫过街角,落在积着薄冰的车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书店老板准时开门,转过身时被暗处的三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戴着防风口罩的老太太,轮椅上的男人以及一个高大的姑娘。差点儿他就以为是来闹事的了。
老板:“你们几位这么早,是来看书吗?”
尹叙白:“老板,外面冷,不如请我们里面谈谈,放心,我们不是恶人。”
老板犹豫不决,现在这世道,他可不敢冒险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进屋。
安丽荣见他如此,拿出藏在衣服夹层的一枚戒指,是儿子当上CEO后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她拿出来递给老板:“孩子,这个作为押金,你就请我们进去坐坐吧。咳咳……”
老板打量了下老太太,感觉年纪应该有七八十了,这么冷的天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再低头一看,这枚戒指主石为硕大的哥伦比亚产祖母绿,颜色浓郁如深邃森林,澄澈透亮,达沃顿绿级别。经精湛切割,火彩四溢。周围镶嵌着颗颗晶莹白钻,18K白金戒托工艺精湛,整体尽显奢华高贵,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老板虽然店面不大,但是见识广,年轻的时候也是干过珠宝生意,东西好不好,一眼定分晓。这样的有钱人,应该也瞧不上他这书店。
仔细想了想,他开口:“好,几位请进。”
一进门,尹星眠就把门关上了,老板吓了一跳:“你们这是……”
尹星眠:“老板,我们身份特殊,只能如此行事了。”
尹叙白:“老板,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想借用一下您的电话,顺便在您这里暂时待一会儿可以吗?”
老板:你们都直接关门了,我有说不得权力吗?(´-﹏-`;)
安丽荣:“孩子,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只是不小心被那条暗巷的人绑架了,刚逃出来,手机被拿走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说完,把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慈祥的脸。
老板的紧张有些许缓和:“好的阿姨,我借给您用。”说着把手机递了出去。
安丽荣接过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几乎是一拨通就被对面接了:“喂?您是?”
安丽荣:“砚舟,是我,奶奶。”
权砚舟正在加派人手寻找,昨天许健就打电话说奶奶失踪了,原本权砚舟是在奶奶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系统,结果定位在一家手机店,两个绑匪很小心,去了离暗巷很远的手机店,他的人还没摸索到这边来,他连夜坐私人飞机赶过来。
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一通陌生的电话响起,要是他的工作手机他一定是不会管的,私人手机号码只有几个人知道,而且是国际号码,因此他才接通。还好,是奶奶!权砚舟松了口气。
权砚舟:“奶奶!您偷偷跑回A国就算了!怎么还突然失踪了?知道我有多担心您吗?您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接您。”
安丽荣:“你……来A国了?”
权砚舟:“昨天晚上就过来了。”
安丽荣:“我不知道这是哪儿,让这个小姑娘给你说吧。”
权砚舟:“小姑娘?”
安丽荣:“对啊,救我出来的小姑娘。”说着把手机递给尹星眠。
尹星眠接过手机,还没说话,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裹着一层恰到好处的沙哑,像砂纸轻轻蹭过光滑的鹅卵石,低沉里藏着温润的质感,听着就让人想起深夜壁炉里跳动的火,暖而不灼,带着让人安心的磁性,如果忽略内容的话。
“奶奶,您就是太仁慈好骗了!有几个小姑娘能从绑匪手里解救人质的,您别反驳,我知道有,但是她能这么好心地冒险救您?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尹星眠:“先生您好,现在您的奶奶正在枫霞区云辉路125号‘好又来书店’,请您尽快赶过来,避免不必要的的麻烦。”说完,不听男人如何作答,将手机递交回去。
权砚舟顿了顿,不用想都知道,刚才那一通发言被当事人听完了,偏人家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假装没听到,语气平静如水,听不出半点起伏,没有讽刺,也没有怨言,只是默默地称述地址。
尴尬,平生难得有的情绪,今天出现了,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性。权砚舟陷入了沉默。
安丽荣:“砚舟,听清楚了吗?”
权砚舟:“嗯……奶奶,我马上带人过来。”
……
等待的过程中,安丽荣和书店老板聊得很开心,老板喜欢和这个慈祥的阿姨聊天,一个有气质的人,温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而且从谈吐间不难推测这是一位腹有诗书的老人。老板忐忑的心,也正式放了下来。
余光扫过另外两人,尹叙白在闭目养神,尹星眠一直盯着门口,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突然,一彪型大汉破门而入,把老板又吓了一大跳,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老板:“你们……这是……”
为首的大汉:“不想死,就滚一边去。”说话时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睛死死盯住尹星眠。
“喂!丫头!把口罩摘下来。”
尹星眠打量了一下,还好,就五个人。转头对老板说:“老板,麻烦您把安奶奶和我哥哥带去内室,我不会让他们进来的,您放心。”顿了顿,她说:“今天店里的损失您也放心,她孙子有钱,会赔给您的。”
老板点点头,推着尹叙白,带着安丽荣就往里走。
尹叙白:“小妹,万事小心!奶奶的人应该快到了,尽量避免硬战。”
尹星眠点点头:“嗯,哥哥放心。”
彪型大汉露出了不爽的表情,他这是被明晃晃的无视了:“臭丫头!趁我好说话的时候摘了!”
尹星眠冷笑:“如果我不呢?”
口罩挡住了尹星眠不屑的表情,但她的眼神足以让大汉愤怒,其实摘口罩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刚看到那个瘸子就肯定了是老板要找的人。
几分钟前,他们五人在外抓路人问,一个路人说他今早看到有三个人进了这家书店就没出来,老板也很反常地关了门,女人高高瘦瘦的带着个瘸子和一个老太婆。
虽然不知道老太婆是哪里冒出来的,但这样的组合明显就是老板要找的人。
老板说了,抓到女的奖励500万,男的随便解决还没有奖金。他们五人为一组分头行动,这大运就被他们组撞上了,抓回去刚好一人一百万,人越多分到的钱越少,所以几人心有灵犀地来抓人了,没有告诉其他人。
尹星眠观察到了只有为首的那人肩膀上有个对讲机,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大汉:“那就别怪我对你动粗了!”
尹星眠:“请!”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不过,你有胆量和我一对一吗?”
大汉哈哈大笑:“臭丫头口气挺大,那就单挑!”男人的胜负欲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旁边的小弟:“哥,这女人诡计多端,不然也没本事从老板眼皮子底下溜走,我看她就想拖延时间!”
大汉不屑地说:“难道你们是死人?她使计你们不会动?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一个女人而已!大惊小怪!”
小弟默默闭嘴,退到一边。组长的命令,他们不得不从,毕竟组长都是实力远高于他们的。
大汉:“臭丫头,你先来。”
尹星眠不语,迅速出击,她步子沉得像砸在水泥地上,右腿绷直带起一阵风,精准踹在对讲机的位置。“哐当”一声,塑料机身撞在墙角弹开,最后那点电流声也咽了气。
大汉闷哼一声,刚想低头看,女生已经欺近身。她左手扣住对方后颈发力往下按,同时右膝顶住他的腰侧,借着大汉吃痛弯腰的惯性,手臂陡然收紧,腰背肌肉猛地拔起——两百五十斤的重量竟被生生带离地面,大汉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晃了晃,像被拎起的布袋,喉咙里挤出一声错愕的闷响。
女生的手臂青筋隐现,却稳稳吊着这尊“铁塔”,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仿佛刚才那记干脆利落的飞踹,不过是随手掸掉了一粒灰尘。
旁边的四人傻眼了:这……怕是没有一分钟吧?!恐怖!太恐怖了!这女人吃了大力丸?!
不等几人反应,尹星眠操起墙角的废铁棍就准备出手。
第一个扑上来的壮汉刚扬手,铁棍已经带着风声砸在他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混着痛呼炸开,她甚至没看那蜷下去的人,手腕翻转,铁棍尾端精准磕在第二个冲过来的家伙喉结上。
对方闷哼着后仰的瞬间,她侧身避开第三人的拳头,铁棍从腋下穿出,狠狠捣在对方肋骨处——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每一下都带着破风的锐响,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最后一人举着椅子砸来,她不退反进,矮身躲开的同时,铁棍已经横扫过去。“咚”的一声闷响,正中小腿骨,那人踉跄着跪倒的瞬间,她抬脚踩住对方后背,铁棍直指咽喉,动作戛然而止。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四个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尹星眠站在一片狼藉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呼吸透过口罩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和地上的呻吟形成诡异的对比。
沾了点灰尘的铁棍被她随意扛在肩上,口罩边缘的阴影里,唇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又或许只是光线错觉——那副被遮挡的模样,比任何露脸的凶狠都更让人发怵,像藏在暗处的刃,不见全貌,却寒光刺骨。
权砚舟带着人来就看到这一幕,视觉冲击不言而喻,这女人!很强!
看见来人,尹星眠能猜到,就是电话里的那个男人。
他身形高大,一米九几的个头如巍峨山峦,黑色皮夹克裹着笔挺西装,毛领蓬松张扬。墨发微乱,修长眉峰猛地挑起,眼尾微微上扬,浅褐色瞳仁里,惊讶如投石入水,荡开层层涟漪,却又因眸中暗藏的锐利,添了几分威慑。
高挺鼻梁下,薄唇微张,下颌线条凌厉如刀削,阴影里,喉结轻滚,整个人似从蛰伏的黑豹瞬间警醒,压迫感如汹涌潮水,铺天盖地压过来,叫人呼吸都不自觉发紧 。
匆匆打量了一眼,尹星眠就进去叫人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走得干脆利落。
权砚舟瞥了眼地上几人,吩咐道:“收拾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