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博闷头灌酒，桌上的烤串渐渐凉透，也无人再有心思去吃。
莫逍陪着他喝了两杯，沉声道：“老二，看开点。那种场合下，你越在意，越丢份儿。”
贾博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有些沙哑：“老大，我不是气他砸我，我是气我自己……我他妈就像个小丑！”他说着，又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精心打理的发型塌了，笔挺的西裤沾了酒渍，他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体面，在啤酒瓶碎裂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老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递过一串肉：“二哥，先吃点东西吧……”
贾博挥挥手，没接，又开了一瓶啤酒。
慕珏安静地吃着已经微凉的烤羊排——王鹏送的那份。他吃得慢条斯理，仿佛周遭的低气压和贾博的颓丧都与他无关。直到吃完最后一根肋骨，他才用餐巾纸擦了擦手，淡淡开口：
“为不值得的人失态，是输两次。一次输给她，一次输给自己。”
他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贾博鼓胀的愤怒和羞耻。
贾博愣愣地看着慕珏。
慕珏继续道：“杨远超为什么敢当面挑衅？因为他觉得拿捏住了你的软肋。你越反应激烈，他越觉得有趣。今天如果不是老大拦着，你真扑上去，打赢了进派出所，打输了进医院，无论哪种，在张萌萌眼里，你都只是个冲动无脑的失败者。而他们，只会觉得看了场好戏。”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有些冷酷，却像一盆冰水，彻底浇醒了贾博。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慕珏说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他的痛处。
莫逍赞同地点点头：“老四说得对。老二，你该醒醒了。那张萌萌明显是跟着杨远超了，你还为她要死要活的，不值当。男人，得有点出息！”
贾博沉默了，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酒瓶上的标签。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浊气，肩膀垮了下来：“……你们说的对。是我蠢。”
虽然情绪依旧低落，但那股钻牛角尖的愤懑似乎消散了不少。他拿起一串凉掉的肉串，机械地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老三见状，连忙试图活跃气氛：“就是就是，二哥你想开点。对了，那试丹的事儿……”他还是没忘了自己的终极目标。
贾博这会儿哪还有心思提这个，胡乱点了点头：“嗯，名额……我会帮你问问。”语气敷衍。
莫逍瞪了老三一眼，示意他别再这时候添乱。
慕珏则微微蹙眉。老三的目的太明显，而贾博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谈这个。他正想开口，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慕珏同学，我是沈安琪。方便时回个电话，有事相商。关于试丹名额，或许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保证让你满意。】
慕珏眼神微凝。沈安琪？她怎么弄到自己号码的？王鹏给的？而且这语气，带着一种笃定的交易口吻，仿佛确信他无法拒绝。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心下念头急转。沈安琪和王鹏也对五谷补体丹感兴趣？他们想用什么“条件”来交换？金钱？还是别的什么？
这潭水，似乎越来越浑了。皇朝KTV的唐天纵刚刚路过，现在沈安琪又发来这样的短信……一个小小的试丹名额，竟然吸引了这么多方的注意，这绝不仅仅是丹药本身的效果那么简单。背后是否牵扯了其他东西？青云古医系？还是……冲着他来的？
“老四，想啥呢？”莫逍见慕珏若有所思，问了一句。
“没什么。”慕珏回过神，看了看桌上的一片狼藉和依旧颓唐的贾博，“差不多了，回去吧。”
结账的时候，贾博坚持要付，尽管情绪低落，但他还记得这顿是自己提出要请的。只是看到包括那片烤羊排在内的账单时，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走出烤串店，晚风吹散了身上的油烟味，却吹不散贾博眉间的阴霾和慕珏心中的疑虑。
返回宿舍的路上，贾博沉默了许多。快到宿舍楼下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对慕珏低声道：“老四，谢了。”
谢的是慕珏刚才拉住他，没让他酿成大错，也是谢他那番虽然刺耳却点醒他的话。
慕珏看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回到208寝室，贾博直接爬上了床，面朝墙壁，一声不吭。老三抓耳挠腮，想再试探试丹名额的事，被莫逍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慕珏坐在书桌前，再次拿出手机，看着那条短信。
犹豫片刻，他没有回复，而是将号码保存下来，标注为“沈安琪（王鹏）”。
他知道这个电话迟早要回，但不是现在。他需要先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关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夜渐深，宿舍楼安静下来。但慕珏知道，某些暗涌，才刚刚开始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