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叫黑子的老板请客，桌子上坐了一个派出所所长，那天的人有点乱，似乎黑子将他认识的，所谓有点头脸的人都请来了，所以那饭吃得也乱，闹哄哄的，因为是在一个大厅里。吃到一半时，隔壁的一桌不知什么原因打起来了，一时间椅子、碗、盘子乱飞，吃饭的人纷纷避让，他们那桌也不例外，特别是那位派出所所长，很勇敢地挡在他们前面。
“你们注意点，别让东西砸了，这些小孩子们打架不要命的，要他们赔钱的时候只有命了。”
当时，赵刚听这话觉得有趣，便说：“你是警察，打架你也不管？”
那派出所所长回头笑了笑。“我没穿警服，出去伸头给人打了，白打，再说这不是我的地界，我也管不到。”
这时，不知那儿飞过来一把椅子，那派出所所长一闪身，让过椅子，然后一伸手竟然抓住了那把椅子。赵刚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老葛好身手啊！”
老葛笑了笑。“我这算什么？只是当年在警校学过一点防身术，我刚才怕把你们给砸了。”
赵刚想到这里的时候，记起这个姓葛的派出所所长，似乎就是这个派出所的。
这样想的时候，他又去看那两个男人，也许时间太晚，俩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一个坐在一把椅子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一台电视，另一个则在一张办公桌后面坐着，好像在看什么记录，嘴里还叼了一根烟。
小娟现在正站在他面前。“警官，我们来给王东交罚款的。”
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你们准备怎么交啊？”
小娟回头看赵刚，那警察也抬头看赵刚。赵刚因为有段时间了，对那张脸记不太清，但还是想试试，因为如果真有这么层关系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弄不好一分钱不要交。所以，他跟那警察眼睛对上时，便笑了起来。“真是你啊，葛所长，你说怎么罚，我们就怎么罚。”
“你认识我？”那个葛所长有点疑惑。
“你看着我熟不熟？”
“有点熟，好像在那见过。”
“黑子请客那次，旁边有一桌人打架。”赵刚提醒道。
“呵，我想起来了，工业局的赵科长。”
“葛所，好记性。”
“你笑话我，那有你记性好，一进来就认出我了。”
“我这不是要求人办事吗？一路上就想着是不是认识人呢。”
葛所长听了，笑笑。“王东是你什么人？”
“我兄弟，好兄弟，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算是发小，又一起上的小学到大学。”赵刚很自然地递了根烟过去，然后像朋友一样，走到另一个警察面前，将烟递了上去。“兄弟，来一根。”那人也不客气的接了烟。
当赵刚再次在葛所长面前站住时，葛所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坐，坐。”说着还看了小娟一眼。“赵科长这次来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让王东出去，不要拘留。对了，罚款我也带了，怎么罚，你说了算。但在你权力范围内，尽量少罚点，算我赵刚欠郭所一个人情。”赵刚这几年当官，已经也悟出了一点门道。
葛所长又看了看小娟。“她是王东什么人？”
“女朋友。”
葛所长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脸上现出想说什么的样子。
“所长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葛所长还是没说话，又回头看了小娟一眼。赵刚这几年在局里办事，察颜观色的能力是见涨，所以也看了小娟一眼，说：“小娟，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警官私下说。”
小娟是个听话的人，听完应了一声后，便走出了屋子。赵刚看着小娟出去后，转过头看着葛所长。
“你怎么交了这么个兄弟，喜欢玩女人。王东已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在我这都有了案底。这次大概是真弄不到钱了，才找到你头上。”
这话说得赵刚有点发愣。“他进来过？”
“是啊，你不知道？”
“我还以为他这是第一次。”
葛所长笑起来。“他在我这都是第三次了，在别的地方还有没有，我不知道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今晚放不出去了？”
“也不是，本来你是黑子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应该给你这个交情。可王东这次不是我抓的，而且他又有这方面案底，所以罚款你还得交，我只是说一声，不然显得我不够朋友。”
赵刚一听心里有数了，只不过人家想要钱，还想要面子，那就是他俩交情还不够。“这没问题，我听小娟说一次交清是四千，我带来了。”赵刚说着从身上掏钱。
这使葛所长有点不好意思。“黑子的朋友都是豪爽之人，这样吧，你给二千，也让我有个交代。”
“真的啊？那葛所太给面子了，等会我请你吃夜宵。”
赵刚心里想着能少一点算一点，因为这些钱出去是永远见不到回头钱的。王东就是个穷光蛋，而且他俩的关系，虽然他不喜欢王东，可王东要给他钱，他也不好意思收，怎么说也算是朋友关系。
赵刚在数钱给葛所长的时候，葛所长说：“小陈，去把王东带过来。”
另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警察，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赵刚将钱放在桌上的时候，葛所长随手拉开抽屉，将钱一下子扫进了抽屉。赵刚笑着说：“你也不数数啊！”
“这我还信不过你赵科长。”
赵刚看了看四周，没话找话说：“你们警察工作也挺幸苦的，没日没夜的。”
“跟你们机关比起来，那你们是舒服多了，我这儿要有人值班，要有人巡逻，而且麻烦事还特别多。”
赵刚跟葛所长正有一句没一句说的时候，那个警察带着王东进来了，他们身后跟着小娟。王东低着个脑袋，看见赵刚在屋里坐着，便喊了一声赵哥，然后就没有说话，全然没有了平时那种精气神。
赵刚一见气就上来了，站起身走过去，给了他一脚。“这么大的人了，有点出息好不好。”
那知道王东还挺灵活，一闪身躲过那一脚。小娟也上来拉住赵刚，说：“赵哥，你别生气。”
“你看人家小娟，这么好的姑娘跟着你，你还不知足，还在外面鬼混。”王东低着头，没有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