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铜铃裂雾,晨露在灰布弟子服上凝成细珠。陆承宇翻身落地,衣料蹭过拳上血泡,糙得刺疼,却比凡衣更合灵力流转 —— 檐角残月还挂在靛青天幕上,入宗七日,这点路数已摸透。
“承宇?” 隔壁木屋里,苏清沅系发带的轻响混着初醒的哑音,窗纸上映出她模糊的剪影。
推开门,山风卷着松针气息扑来,晨光正漫过她腕间印记,剑铃随呼吸明灭。“走了,迟到挨罚。” 他替她理衣襟,粗布擦过指尖,竟有踏实的暖。
演武场青石凝露,倒映着天边渐褪的星子。钱多多缩颈凑来:“张教头铁拳裂石,去年有新人偷懒,被罚跑两百圈,直挺挺栽在结霜的道上。”
铜铃渐近,虎背熊腰的张教头踏露而来,刀疤脸在雾中狰狞,靴底碾过草叶的脆响格外刺耳。“特招的,出来!”
陆承宇攥紧苏清沅的手出列,周遭目光如针,刺得后背发紧。场边老松的虬枝上,晨鸟惊飞,留下一串破空的啼鸣。“双生道侣?我看是走后门的废物!” 张教头一脚踹翻三百斤石锁,石锁落地时震起满地露珠,“举起来免罚,不然跑一百圈!”
陆承宇沉息运灵,石锁嗡然离地,过顶时,演武场抽气声连片。苏清沅咬唇发力,脸涨得通红,终是将石锁颤巍巍抬到胸前,发间落满被风卷来的蒲公英绒。
“还有点骨血。” 张教头哼声,砂锅拳擦过陆承宇鼻尖,带起的风扫落他肩头的晨露,“灵力要练得像喘气!” 拳风骤起,砸向胸口。陆承宇急挡,砰然一响,震退三步,后腰撞上湿冷的石柱。
辰时,丹房窗棂爬满阳光,将药草的苦香晒得愈发浓郁。苏清沅给陆承宇涂药膏,触到血泡时,他抽了口冷气,檐下风铃被山风拂得叮咚作响。“领任务去。”
管事扔过药篓:“后山采凝露草三十株,日落交不齐,扣月丹。” 竹篓落地的轻响里,混着远处丹炉的嗡鸣。
拐过墙角,老槐的浓荫投下斑驳暗影。张猛带人堵住去路,树影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引魂草呢?识相的交出来!” 三角眼闪狠光,炼气二层的拳风裹着燥热的夏意。
陆承宇侧身回撞,张猛痛呼后退,捂着手腕撞在槐树干上,惊落一阵槐花雨。“反了你!”
“私斗?” 李师兄青衫突现,衣袂被山风拂得猎猎作响。张猛等人脸骤白,撂下 “走着瞧”,窜得没影,衣摆扫过草丛惊起几只蚱蜢。
李师兄递过瓷瓶:“聚气丹。张猛是张管事侄子,暂避。” 山风卷来远处瀑布的轰鸣,“青云宗,终究看实力。”
后山崖壁湿苔滑,云雾在脚下翻涌如浪。苏清沅指尖灵光乍现,藤蔓暴长缠住建出的毒蝎,蝎尾扫过岩壁,溅起细碎的石屑。陆承宇挥刀斩尾,毒液溅石,冒起白烟融入雾中。夕阳漫过崖顶古松时,药篓沉坠,他丹田灵力沸涌,似要破层,远处归鸟正掠过染金的云层。
木屋前石凳余温未散,晚霞将天际烧得通红。苏清沅望东边灯火蹙眉:“张猛会报复。” 檐角蛛网沾着的夕露,在霞光里亮如碎钻。
陆承宇掰开她攥紧的手,塞过聚气丹:“先冲炼气二层。” 丹药入喉化暖流,两人相对盘膝,双生印记亮起,淡金光罩如纱笼下,将渐起的夜雾隔在外面。
树影里,张猛捏碎了树枝,断口处渗出的汁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高阁上,赵执事望光晕轻笑,指尖叩击着冰凉的白玉栏杆:“双生共鸣…… 好料子。”
夜风卷来主峰钟声,带着松涛的清响。陆承宇侧头,月光正淌过苏清沅的睫毛,将她发间的蒲公英绒染成银白。前路纵有荆棘,牵着她的手,便没什么怕的。远处演武场传来晚练弟子的呼喝,混着虫鸣,织成青云宗的夜。他们的修仙路,才刚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