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台风暴与沉默的创可贴
书名:学神与他的痞子同桌 作者:未语 本章字数:3550字 发布时间:2025-08-24

晚自习的灯光惨白,落在凌锋僵直的脊背上,像一层冰冷的霜。江屿那句“比研究创可贴上的卡通图案更有意义”如同淬了冰的针,反复扎进他混乱的神经末梢。他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石像,僵在座位上,耳边只有自己血液冲刷鼓膜的轰鸣和讲台上老师遥远模糊的嗡鸣。江屿就在旁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规律得令人窒息,仿佛刚才那场精准到残忍的解剖从未发生。

时间在粘稠的尴尬和无声的对抗中缓慢爬行。凌锋的视线空洞地落在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那些扭曲的符号和线条像一张嘲弄的脸。抽屉深处那团皱巴巴的创可贴残骸,江屿指尖那瞬间的慌乱,还有那句该死的“冗余”……无数碎片在他脑子里疯狂冲撞,找不到出口,最终都汇聚成一股无处发泄的、灼烧肺腑的暴戾。

“嗡——”

他放在桌肚里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在黑暗中刺眼得如同鬼火。不是电话,是一条新信息。凌锋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几乎要本能地伸过去,却在半途猛地攥紧成拳。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这个时间点,这种死寂里的震动,只可能来自那个名字——凌振雄。他父亲。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压过了沸腾的怒火,沿着脊椎急速攀升。他几乎能想象出信息的内容:冰冷的质问,关于他最近的“出格”行为?关于他是否还在“浪费生命”?或者,仅仅是提醒他下周必须出席的、某个关乎凌家颜面的无聊晚宴?每一次来自那个人的联系,都像一根无形的绞索,勒紧他试图呼吸的咽喉。

耳垂上的黑色耳钉,那枚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仿佛感知到他内心的震荡,变得异常冰冷沉重。他下意识地用指尖狠狠摩挲着那枚小小的金属,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皮肉里,试图从那冰凉的触感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力量,去抵抗心底翻涌而上的窒息感和……某种更深的、被他强行压抑的恐慌。

“咳。” 讲台上,老师清了清嗓子,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教室后排。这声音像一根导火索。

凌锋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寂静中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锐响,瞬间撕裂了自习课的宁静。全班的目光,惊愕的、好奇的、带着点畏惧的,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江屿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长痕,终于抬起了头。镜片后的眼睛望向凌锋,平静的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但快得难以捕捉。

凌锋根本不在意那些目光。他脸上惯有的那点漫不经心的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风雨欲来的阴鸷。他看也没看江屿,更没理会讲台上老师错愕的询问眼神,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后门,动作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蛮横力道,仿佛再多停留一秒,那根绷紧的弦就会彻底崩断。

他需要空间,需要风,需要那能将一切喧嚣都踩在脚下的空旷!天台,只有那里!

通往天台的楼梯间灯光昏暗,带着一股灰尘和陈旧水泥混合的气味。凌锋的脚步又快又重,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像沉闷的鼓点敲打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他粗暴地推开沉重的防火门,锈蚀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夜风立刻呼啸着灌了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和城市边缘特有的空旷感。凌锋走到围栏边,双手猛地撑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台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那道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愈发刺眼。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试图让冰冷的空气浇灭心头那团越烧越旺的邪火。楼下的灯火和远处模糊的车流声都显得那么遥远,只有风声在耳边尖啸。

然而,那团火并未熄灭,反而在空旷中燃烧得更加肆无忌惮。手机在裤兜里仿佛一块烙铁,父亲冰冷的信息,江屿那洞察一切又漠然的眼神,抽屉里那团该死的创可贴……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死死困住。他猛地一拳砸在水泥围栏上!

“砰!”

沉闷的钝响在空旷的天台炸开。指骨关节瞬间传来钻心的剧痛,皮肤破裂,新鲜的细小血珠迅速渗出,覆盖在旧伤之上,狼狈不堪。这痛楚却带来一丝病态的快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还能反抗。

“你在干什么?”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

凌锋的身体骤然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猛地回头,瞳孔因为惊怒而急剧收缩。

江屿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他微微蹙着眉,日光灯苍白的灯光从楼梯口漏进来,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轮廓。细框眼镜后的目光,正落在他砸在围栏上、指节渗血的右手上。那眼神里没有惊惧,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仿佛在分析一道复杂的物理题。

又是这种眼神!这种把他的一切狼狈都看得清清楚楚,却又置身事外、高高在上的眼神!

“关你屁事!” 凌锋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烈的火药味,“滚回去!看你的破书去!” 他像一头领地受到侵犯的猛兽,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攻击性和驱逐的信号。

江屿没有动。他甚至向前走了一步,夜风吹动他额前细碎的黑发。“你在伤害自己。”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陈述着一个客观事实。

“伤害自己?” 凌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荒芜,“这他妈叫伤害?江大学神,你懂个屁!”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碍眼的围栏,而是将全部暴戾的怒火对准了眼前这个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人。

“你不是很喜欢观察吗?不是很喜欢收集‘证据’吗?” 凌锋步步逼近,眼神凶狠地锁住江屿,“捡我的垃圾很爽是不是?看着我像个傻逼一样掉进你设的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嗯?”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带着被彻底撕开伪装的羞怒和无处宣泄的痛楚。

江屿站在原地,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任由那暴怒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海浪拍打礁石。他没有后退,也没有反驳,只是那平静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沉淀。

“少他妈用那种眼神看我!” 凌锋被那沉默的注视彻底激怒,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他猛地抬手,动作快如闪电,目标却不是江屿,而是直指他脸上那副碍眼的细框眼镜!

“装模作样!摘了它!”

他的指尖带着凌厉的风声,眼看就要触碰到冰冷的镜框。江屿的身体似乎本能地绷紧了一下,却没有做出明显的闪避动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咳…咳咳…”

一阵苍老、沉闷的咳嗽声突兀地从楼梯口的阴影里传来。

两人同时一僵。

那个佝偻的身影,推着他那辆吱呀作响的破旧清洁车,慢悠悠地从阴影里挪了出来。老校工浑浊的目光似乎根本没看他们,只是专注地盯着脚下斑驳的水泥地。他走到天台那扇锈迹斑斑、被一把大铁锁牢牢锁住的旧工具间门口,停下了脚步。然后,在凌锋和江屿无声的对峙中,他从油腻腻的工装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把同样沾满油污、闪着金属冷光的旧钥匙。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风声里异常清晰。老旧的锁舌弹开了。

老校工慢吞吞地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灰尘和铁锈混合的气味涌了出来。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推着他的清洁车,颤巍巍地走进了那片黑暗。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们一眼,也没有说一个字。

那扇洞开的、散发着陈旧气息的铁门,像一个无声的邀请,也像一个突然插入的休止符,瞬间打断了天台上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

凌锋伸向江屿眼镜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所有的暴怒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一种脱力的茫然和更深的烦躁。他狠狠瞪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工具间门口,又猛地转向江屿,胸膛剧烈起伏,却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刚才那股不顾一切的气势莫名地泄了大半。

工具间里传来老校工缓慢挪动东西的窸窣声。

江屿的目光从洞开的铁门移回到凌锋脸上。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刚才绷紧的肩线似乎放松了微不可察的一丝。就在凌锋以为他会继续沉默或者转身离开时,江屿却做了一个让凌锋大脑瞬间空白的动作。

他抬起手,自己摘下了那副细框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彻底暴露出来,少了那层玻璃的阻隔,那双眸子显得更加清亮,也……更加直接。灯光映照下,瞳孔是极深的琥珀色,此刻清晰地映着凌锋错愕的脸和他那只悬在半空、指节还在渗血的手。

江屿将眼镜仔细地折叠好,放进了校服胸前的口袋。然后,他没有任何征兆地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

凌锋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他能清晰地闻到江屿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味,混杂着书本的油墨气息,在带着铁锈味的夜风里格外清晰。那双近在咫尺的、摘掉眼镜后的眼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直直地看着他,不再有任何遮挡。

“你的手,” 江屿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凌锋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被执行的程序,“需要处理。”

他说话的同时,手已经伸向了自己的口袋。那动作自然而流畅,没有一丝犹豫,就像他拿出草稿纸演算题目一样理所当然。

凌锋的呼吸彻底停滞了。他看着江屿从口袋里掏出的东西——不是笔,不是草稿纸,而是一个全新的、独立包装的创可贴。白色的底,上面印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黄色小熊。

正是和他中午撕烂扔掉的那个,一模一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风声,楼下遥远的喧嚣,工具间里老校工弄出的细微声响,都消失了。凌锋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摘掉了眼镜的江屿,和他手里那个崭新的、印着卡通熊的创可贴。

他所有的愤怒、羞耻、混乱、伪装,在这片突如其来的、带着小熊图案的寂静风暴眼中,被撕扯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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