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隼站稳身形,眼中凶光暴涨。被一个学生撞开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向前压来,带着冰冷的压迫感。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尖锐的嘀嘀声和江屿粗重的喘息。
“不知死活的小崽子。”黑隼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带着嗜血的残忍。他没有多余废话,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接抓向江屿的脖颈!这一下若是抓实,足以捏碎喉骨!
江屿瞳孔骤缩!他只是一个学霸,不是格斗家!面对这种职业保镖雷霆万钧的擒拿,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僵直和恐惧!但他不能退!身后就是凌锋!
就在那致命大手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
“咳…咳咳!”病床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一直蜷缩着、如同失去生气的凌锋,不知从哪榨出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抓起旁边移动餐桌上那个冰冷的金属水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黑隼抓向江屿的手腕!
砰!
水杯砸在腕骨上,发出闷响!力量不大,不足以造成伤害,但精准度和时机刁钻到了极点!正好在黑隼发力将触未触的瞬间!
黑隼的手本能地一偏,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
就是这零点几秒!
江屿脑中“嗡”的一声,长期观察凌锋打架形成的某种直觉瞬间被点燃!他完全放弃了思考,身体几乎是本能地顺着凌锋为他创造的、稍纵即逝的空隙猛地矮身,不是后退,而是向前!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险之又险地从黑隼腋下钻了过去,目标直指那个摔在地毯上的幽蓝注射器!
“找死!”黑隼彻底被激怒,反手一拳就砸向从他腋下钻过的江屿后背!这一拳势大力沉,足以砸断脊椎!
“屿——!”凌锋目眦欲裂,嘶吼声带着血沫!他想扑过去,身体却沉重得如同陷入泥沼,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拳头落下!
千钧一发!
江屿根本来不及转身,后背汗毛倒竖!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但他扑向注射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中只有那支泛着妖异蓝光的针管!
就在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
“滋啦——!”
一声极其刺耳、仿佛能撕裂耳膜的电流爆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伴随着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
“呃啊——!”黑隼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痛苦闷哼!他那砸向江屿的铁拳在半空中剧烈痉挛,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猛地抽搐后退,脸色瞬间惨白!他惊骇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赫然被一枚小巧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金属圆片吸附着!细小的电弧还在上面跳跃!
是江屿!在矮身钻过的瞬间,他紧握在左手、沾满自己鲜血的那枚黑色耳钉,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摁在了黑隼裸露的手腕皮肤上!
那不是普通的耳钉!
是江屿在机房争分夺秒植入权限模块时,利用U盘外壳和耳钉金属底座临时改造的简易高压脉冲发生器!利用病房电源瞬间过载释放的微弱电流!这是他唯一的、孤注一掷的“武器”!
剧烈的麻痹和剧痛让黑隼瞬间失去了战斗力,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后退,撞在墙壁上,暂时动弹不得。那个推着器械车的护工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江屿也因巨大的冲击力和背心传来的劲风余波,重重地扑倒在地毯上,肺部空气被狠狠挤压出去,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咬着牙,右手在摔倒的瞬间,已经牢牢抓住了那支冰冷的注射器!
“屿!”凌锋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嘶哑和无法言喻的恐慌。他看到江屿倒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我…没事!”江屿呛咳着,忍着剧痛猛地翻身坐起,背靠着病床边缘,大口喘息。他脸色惨白如纸,额角撞在地毯上擦破了皮,渗出血迹,校服更是脏污不堪。但他握着注射器的手稳如磐石,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那枚此刻还吸附在黑隼手腕上、兀自冒着青烟的耳钉底座(耳钉主体在他摔倒时脱手了),眼神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凶狠决绝地瞪着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黑隼和吓傻的护工。
“别过来!”江屿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他将那支泛着幽蓝光泽的注射器针尖,毫不犹豫地抵在了自己颈侧的动脉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敢靠近一步,或者再敢碰他一下,”他盯着黑隼,嘴角勾起一抹疯狂而惨烈的笑,“我就把这玩意儿,扎进这里!你们猜猜,凌振坤想要的,是一个‘意外’死掉的省状元儿子,还是一个‘被儿子保镖逼到自杀’的省状元?”
病房内死一般寂静。
黑隼靠在墙上,手腕的剧痛和麻痹感尚未完全消退,他看着江屿眼中那毫无作伪、玉石俱焚的疯狂,第一次感到了头皮发麻的寒意。这小子…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毫不怀疑对方真的会这么做!这个责任,他担不起!凌先生也绝不会允许这种“污点”出现!
凌锋更是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看着江屿将致命的针尖抵在自己最脆弱的颈动脉上,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他宁愿自己被注射一百次,也绝不愿意看到江屿冒一丝风险!“不…江屿!放下!放下它!”他挣扎着想扑过去,身体却虚软得只能徒劳地抓住床单,指尖用力到泛白,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哀求。
江屿没有看凌锋,他的目光如同钉子,死死锁住黑隼,给对方施加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赌的就是凌振坤要面子,赌对方不敢承担逼死一个前途无量、刚刚获得巨大荣誉的学生的责任!同时,他染血的左手,正借着身体的遮挡,在病床边缘,用那枚耳钉底座尖锐的金属边缘,在凌锋能看见的床单上,飞快地、无声地划刻着!
不是字,而是只有他们两人在无数次“难题试探”中才懂的、代表特定意义的符号和数字组合!那是凌锋曾在天台无聊时,随手画给他看过的、一种基于数学逻辑的简易密码!
【U盘】【权限】【清洁通道】【西侧】【接应】
【耳钉】【接收器】【开启】【等我信号】
凌锋涣散痛苦的目光,在接触到那熟悉的、刻在白色床单上的特殊符号组合时,猛地一凝!如同在无边黑暗中骤然看到了一束微光!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瞬间冲垮了绝望的堤坝!
耳钉…不只是母亲的遗物?它…它还是一个接收器?江屿他…他不仅闯了进来,还拿到了医院系统的权限?甚至…还有后手接应?
一股久违的、属于“凌锋”的锐气和求生欲,如同被强行压制的火山,在濒死的灰烬中猛地窜起一丝火苗!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江屿紧握着耳钉底座的左手,以及那枚还吸附在黑隼手腕上、正对着自己方向的耳钉主体。难道…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在整个VIP楼层疯狂炸响!不再是病房门禁的蜂鸣,而是整个消防系统被触发的、最高级别的火警警报!红光疯狂闪烁,刺耳的鸣叫几乎要撕裂耳膜!
“怎么回事?!”
“哪里起火了?!”
“快!疏散!启动应急程序!”
走廊外瞬间陷入巨大的混乱!脚步声、惊呼声、指令声乱成一团!自动喷淋系统虽然没有启动(被江屿的权限临时屏蔽了信号),但这足以引起巨大的恐慌!
黑隼脸色剧变!作为保镖,保护目标安全和应对突发事件是第一要务!这突如其来的、覆盖整个楼层的最高级别火警警报,优先级瞬间压倒了一切!他必须立刻确认凌锋的安全!同时,他也惊疑不定地看向江屿——是这小子搞的鬼?他怎么办到的?
就是现在!
江屿眼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的混乱和分神!他猛地将抵在颈侧的注射器狠狠掷向黑隼的面门!同时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弹簧,从地上一跃而起,不是逃跑,而是扑向病床上的凌锋!
“走!”江屿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虚弱不堪的凌锋从病床上拽了起来!凌锋的身体轻得可怕,几乎没有任何重量。
“呃!”凌锋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力量拖拽,虚弱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本能,双脚踉跄着落地。
黑隼下意识地偏头躲开飞来的注射器,再想阻拦时,江屿已经拖着凌锋,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洞开的病房大门,汇入了外面因火警而慌乱奔走的医护人员和保镖人群中!
“站住!”黑隼怒吼,强忍着麻痹感追出,但混乱的人流瞬间阻碍了他的视线和速度!
走廊里红光刺眼,警报震耳欲聋。
江屿死死攥着凌锋冰凉的手腕,拖着他,在混乱拥挤的人流中奋力向西侧挤去!他能感觉到凌锋身体的颤抖和虚弱,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随时可能倒下。
“坚持住…凌锋!看着我!”江屿的声音在警报声中嘶吼,他猛地停下,双手用力捧住凌锋苍白失焦的脸颊,强迫他看向自己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看着我!你不是废物!你不是拖累!你听见了吗?!你是凌锋!那个能把我按在地上解出超纲题的混蛋!那个能把混混打得满地找牙的校霸!那个…那个让我…”江屿的声音哽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力量,带着一种摧毁一切枷锁的决绝:“那个让我心甘情愿站在这里,对抗全世界的傻子!给我醒过来!!”
凌锋涣散的瞳孔剧烈震颤着,倒映着江屿沾满灰尘、血迹和汗水、却无比耀眼的脸庞。那嘶吼声如同惊雷,狠狠劈开了他意识中厚重的阴霾!一股微弱却真实的热流,从被江屿紧握的手腕,从被捧住的脸颊,从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中,蛮横地注入了他冰冷僵死的躯壳!
“屿…”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却不再破碎。那空洞的眼底,一丝属于“凌锋”的、锐利而执拗的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重新点燃了!
就在这时,江屿左手紧握的那枚耳钉底座,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震动!三短,一长,再两短!是陈老发来的信号!西侧清洁通道的门,开了!接应就在眼前!
“走!”江屿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不再犹豫,用肩膀顶住凌锋摇摇欲坠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撞开前面几个惊慌的护士,朝着红光闪烁、人迹稀少的西侧应急通道口,亡命般冲去!
身后,是黑隼愤怒的咆哮和越来越近的沉重脚步声!前方,是洞开的、象征着逃离地狱的通道门!
希望与死亡,在刺耳的警报声中疯狂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