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反应过来，顾明廷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回来了。”
他看着她，唇角勾了起来。
“嗯。”
苏绾绾当然不怕他看着她了，她也看他。
只是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或者只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如今面对面的时候，她觉得已经过去了好几辈子，看着他的时候竟然觉得像是前世见过，现在只是刚刚认识。
“瘦了。”
顾明廷伸手想碰她的脸颊，被她后退一步错过了。
谢芷安，秦楚，还有匆匆赶来的惊羽皆是皱眉。
顾明廷心里狠狠的一扯，面上却风平浪静，“绾绾。”
就连喊她的名字也让他觉得暖和，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已经厌恶他了，她已经能那么灵敏的躲开他的触碰。
“武安侯还是叫我苏大人罢。”
苏绾绾哦了一声，语气遗憾道，“或者叫我三姑娘。”
这话真是夹枪带棍了。
“你希望我那么叫你吗？”
顾明廷笑着，心里却酸的要了命。
苏绾绾坦然道，“本官是清河郡的府君，大燕的臣子，既然与武安侯同在官场，自以同僚官衔相称，望武安侯自重。”
顾明廷道，“好，苏大人，言之有理。”
“各凭本事罢，这清河郡的办公府邸到底是谁做主。”
苏绾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去了。
姬策从马车那边走了过来，“你说你得罪了她，还想几句话就和好？”
顾明廷看着那明显小了一圈却愈发板正的女人身板，“妄想了。”
“进去罢。”
餐桌上风平浪静，只是那种大家都坐在一起，却怎么都不是一路人的感觉就是难受。苏绾绾的神色有点超脱的冷静，坐在那一口一口的吞着饭，夹的都是最清淡的菜色。
“多吃一点。”
姬策夹了那特意嘱咐熬烂的肉给她。
谢芷安看着自家姑娘的胃口很是担心，其实姑娘在去北凉之前的胃口都是极好的，以前还吵嚷着要节食，后面是怎么吃都不见长了。
“姑娘，再喝碗汤罢。”
谢芷安作势要给她盛。
苏绾绾胃里已经饱胀了，“别忙了，我吃饱了。”
顾明廷的眼睛毫不遮掩的一直盯着她看。
姬策道，“绾绾，再吃一点。”
“我去书房了。”
苏绾绾起身就走。
谢芷安，“姑娘。”
姬策也担心，“算了别勉强她了，她在北凉伤到了脾脏，吃不下东西也是正常的，看看明天做点新意的，能让她多吃两口。”
谢芷安起身，“那我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
惊羽没吃完就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起走了。
餐桌只剩下顾明廷和姬策。
“来的时候叫了最好的医者开了药，你不用担心。”
姬策道。
顾明廷意味深长道，“姬策，你与我什么时候开始藏着说话了？不用试探我了。”
果然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对彼此太了解。
“你还记得绾绾以前是什么模样吗。”
姬策记得那个永远热情，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女子，现在绾绾变的小心翼翼，稳重了许多，“绾绾是有些冲动，可她身上那种卯着劲往前跑的劲头，是你我都没有的。”
“我相信她如果不是遇见你的话，依她原来的性情，她一定会远离这些争斗。定北王府被猜忌，所有人都恨不得离的远远的，只有她站过来。她这份心意就算是放在我皇兄眼里，也是重的不能再重的。皇兄那么看重绾绾，如果她愿意辅佐，她必然前途无量。可是她没有选择皇兄。”
可是，明廷，你真的头昏了吗，你真的，不明白吗？
你怎么能在绾绾坚定选择你的时候就那么放弃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听我说什么？”顾明廷道，“你想让苏绾绾体谅我，重新接受我吗？你觉得会吗？我倒是想，你也不想罢？”
姬策凝眉。
顾明廷又道，“姬策，你心里清楚，绾绾她心里还有我。就算你救了她，她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我没想拆散你们”，姬策捏起了拳头，“但是你要再让绾绾伤心，我一定把她带走。”
顾明廷笑了一声，这笑又嘲讽又心酸，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和姬策喜欢同一个女子，甚至争风吃醋，“你要是能把她带走，我会死心的。”
他从来不是勉强的人，他只是知道，绾绾心里还有他。
“呵，或许我会那么做的。”
姬策做不出挖兄弟墙角的事情，如今这番冲动也是因为看不惯顾明廷对苏绾绾那番薄情的模样，顾明廷愿意走那条被天下人辱骂的道路他管不着，但是，“顾明廷，你要是还在意苏绾绾一点儿，你就该好好的补偿她。”
“医者说了，绾绾身体不好，再这样下去也会折寿，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姬策撂碗走掉了。
这饭吃的不欢而散。
像有一只手从顾明廷的胸口穿了进去，揪到了那颗人的心脏使劲撕扯。
印象里面他从来没有几次想要落泪，这一刻好似那些累积的难过，自责，心痛都汇聚了这一刻，把那个他一直命名为软弱的眼泪催生了出来。
但是他并不熟悉这种感觉，泪水也只是在眼眶里面打转，究竟没有掉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