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屿几乎是踩着铃声进的教室。

他昨晚睡得太好，以至于闹钟响了三遍才把他从那个充斥着柠檬糖和落日余温的梦里拽出来。一路跑得微微气喘，脸颊泛红，额角还带着点薄汗。

刚踏进后门，他的目光就精准地锁定了那个靠窗的座位。

凌锋已经到了。

他依旧那副没骨头似的坐姿，校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只穿了件黑色短袖T恤，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他单手指着下巴，另一只手懒洋洋地转着笔，目光投向窗外，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有些朦胧，耳垂上那枚黑色耳钉折射出一点微光。

而在他桌面上，赫然放着一个印着西街那家甜品店logo的纸袋。

江屿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脚步顿了顿，才故作镇定地走过去。

他刚拉开椅子坐下，那股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混杂着清晨空气的味道便笼罩过来。不是浓烈呛人的烟味，而是那种仿佛沁入骨子里的、若有似无的气息，属于凌锋的味道。

凌锋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是他，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和慵懒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光，嘴角也下意识地勾了一下，但又立刻被他压了下去，恢复成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还以为优等生今天要迟到了。”他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调侃道。

江屿没理会他的调侃，目光落在那个纸袋上。“……你真买了？”

“不然呢？”凌锋把纸袋往他这边推了推，“答应你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江屿心底泛起细密的暖意。凌锋这种人，看着对什么都不上心，答应的事情却一定会做到。

他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包装精致的三明治，还有一小盒温热的牛奶。

“不知道你喝不喝这个，”凌锋摸了摸鼻子，视线有点飘忽，“顺手拿的。”

江屿其实很少喝牛奶，觉得有股腥味。但此刻他却毫不犹豫地拿了起来，指尖感受到盒子温热的温度，正好是入口最合适的程度。“喝的。”他小声说，拆开吸管插了进去。

凌锋看着他乖乖喝牛奶的样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神暗了暗。这小子……怎么连喝个牛奶都这么招人？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屯食的小仓鼠。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看向窗外，但注意力却完全无法集中，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黏在了旁边那个人身上。能听到他细微的咀嚼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着牛奶的甜腻，甚至能感觉到他偶尔瞥过来的、带着点探究和羞赧的目光。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逐渐被读书声填满。

江屿小口吃着三明治，味道很好，是他喜欢的金枪鱼口味。他没想到凌锋连这个都记得。他偷偷侧过头，看向凌锋。

凌锋依旧维持着看窗外的姿势，但手里的笔已经不转了，只是无意识地捏着，指节微微泛白。晨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和微微凸起的喉结，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江屿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颜色偏淡的嘴唇上，想起昨晚那个激烈又温柔的吻，还有楼梯间那个一触即分的轻啄，以及校门口那个偷袭……他的脸又开始发热，赶紧低下头，猛吸了一口牛奶。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凌锋忽然转过头，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去的视线。

四目相对。

江屿嘴里还叼着吸管，一下子僵住，像只被抓包的小动物，眼睛瞪得圆圆的。

凌锋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带着点坏。他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看什么？又想亲了？”

“噗——咳咳咳！”江屿直接被牛奶呛到，脸瞬间爆红，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快出来了。

整个早读课的读书声都顿了一下，不少同学好奇地看过来。

凌锋啧了一声，似乎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有点手忙脚乱地伸手拍他的背，动作有些僵硬，但力道放得很轻。“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他的手掌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温度灼人地贴在江屿的背脊上。江屿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纹路和略显粗糙的触感，每一下轻拍都像是带着微小的电流，让他脊背发麻，咳嗽是止住了，但心跳却更快了，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没、没事了……”江屿红着脸，小声嘟囔，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触碰。

凌锋却像是没听到，手掌又在他背上停留了几秒，才慢悠悠地收回去，指尖似乎无意地在他肩胛骨的位置蹭了一下。

江屿整个人都绷紧了。

“这么不经逗？”凌锋靠回自己的椅子，歪着头看他，眼神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但深处又藏着点别的什么，像是满足，又像是某种贪婪的打量。

江屿不想理他，抓起课本假装认真早读，但通红的耳朵尖彻底出卖了他。

一整个上午，两人之间的气氛都透着一种微妙的黏稠感。

凌锋依旧时不时趴着睡觉或者看他的“闲书”，但江屿能感觉到，他睡觉时朝向自己这边的次数变多了，而且似乎并没有真的睡着，因为他每次偷偷看过去，总能对上凌锋忽然睁开的眼睛，吓得他赶紧扭头。

课间休息时，凌锋也不再总是消失不见，而是大多时间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长腿肆无忌惮地伸到江屿这边过道，偶尔会用脚尖轻轻碰一下江屿的椅子腿。

江屿被碰得心神不宁，做题都写错了好几个公式。他忍无可忍，在第N次被碰到时，猛地低下头，伸手在凌锋的小腿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入手是结实紧绷的肌肉触感，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蕴含的力量。

凌锋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的抽气声。他猛地坐直身体，凑近江屿，眼神瞬间变得危险又深邃，压低了声音：“……掐我？”

江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强撑着瞪回去，声音却有点虚：“……谁让你老是碰我椅子。”

凌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是那种带着浓浓痞气和侵略性的笑。他伸出手，快如闪电地捏了一下江屿的耳垂，那里的皮肤薄，瞬间就染上了粉色。

“碰一下怎么了？”他拇指和食指捻着那柔软的耳垂，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暧昧和挑逗，“现在才想起来害羞？昨晚是谁主动勾我脖子的？”

江屿被他这话和动作弄得浑身血液都快冲到头上了，又羞又恼，恨不得再掐他一下。这里可是教室！虽然周围同学都在各忙各的，没人特别注意角落，但这也太……

他一把拍开凌锋的手，压低声音警告：“凌锋！”

“在呢。”凌锋从善如流地应着，收回手，指尖却意犹未尽地摩挲了一下，仿佛在回味刚才细腻温热的触感。他看着江屿红透的侧脸和那截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脖颈，眼神暗沉得像酝酿着风暴的海。

他发现自己有点上瘾了。上瘾于逗弄这个平时冷冷清清的学霸，看他因为自己而方寸大乱、脸红心跳的模样。这比抽烟、打架带来的刺激更甚，是一种从心底深处蔓延开的、滚烫的满足感和占有欲。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同学都去了篮球场或者器材室。江屿有点懒得动，找了个树荫下的看台坐着，拿出单词本假装背诵，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篮球场。

凌锋在打球。

他技术很好，动作流畅又充满爆发力，在一群人里格外显眼。奔跑、起跳、投篮，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他特有的那种不羁和力量感。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黑发，被他随手耙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锐利的眉眼，在阳光下帅得有点晃眼。

江屿看着看着，就有点出神。

直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浓郁的汗味和炽热的体温。

江屿猛地回神，抬起头。

凌锋不知何时脱离了球场，走到了他面前。他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的凹陷处。他手里拿着两瓶冰水，将其中一瓶贴了一下江屿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让江屿轻轻一颤。

“看傻了？”凌锋挑眉，声音因为运动而有些低喘，带着笑意。

江屿接过水，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他汗湿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来，心跳如鼓。“……谁看你了。”

凌锋也不拆穿他，在他身边坐下，距离近得几乎腿挨着腿。他拧开自己那瓶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剧烈地滚动着。汗水顺着他脖颈的线条流进衣领，莫名的性感。

江屿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燥热起来。

凌锋喝完水，用空着的那只手忽然揽住江屿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江屿猝不及防，半边身子撞进他滚烫汗湿的怀里，浓郁的男人气息和汗味瞬间包裹了他，让他头晕目眩。“……你干嘛！都是汗！”他手忙脚乱地想推开他。

“别动，”凌锋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下巴几乎抵在江屿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着运动后的慵懒和一丝不容抗拒，“让我靠会儿，累了。”

他的呼吸喷在江屿的耳廓，热热的，痒痒的。

江屿推拒的动作顿住了。他能感觉到凌锋胸腔里剧烈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和他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凌锋的体温很高，抱着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带着绝对的占有意味。

周围还有零星的同学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江屿浑身僵硬，脸埋在他汗湿的肩窝，一动不敢动，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羞耻感和一种隐秘的兴奋交织在一起，让他手脚发软。

凌锋似乎真的很累，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是揽着他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过了好久，就在江屿以为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凌锋忽然极轻地在他头顶吻了一下。

很轻很快的一个吻，轻得像错觉。

但江屿感觉到了。

他身体猛地一颤，指尖蜷缩起来。

凌锋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和满足，在他耳边响起，气息灼热：

“盖章了。跑不掉了，江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