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大学校园，阳光透过葱郁的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青春和新生的气息。凌锋单肩挎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耳朵上那枚标志性的黑色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微的光芒，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身姿挺拔，眉眼间褪去了些许高中时的凌厉痞气，多了几分属于青年的清爽和沉稳，但那份慵懒不羁的底子还在，引得路过的几个女生频频侧目。
他身边，江屿穿着整洁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细框眼镜，手里抱着几本刚领的新生手册和专业导论。比起凌锋那种无意间吸引目光的气场，江屿更像是一块沉静的玉，干净、剔透，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啧，计算机系的新生接待处到底在哪儿？”凌锋眯着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式各样的指示牌，有点不耐烦地咂了下舌。习惯了高中时对校园了如指掌，大学校园的庞大和复杂让他一时有点找不着北，这感觉让他不太爽。
江屿推了下眼镜，目光冷静地扫过指示图：“按照平面图指示，应该穿过这个广场，左转第三栋楼。别急，时间还早。”
“谁急了？”凌锋挑眉，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摸烟盒，指尖碰到口袋里的硬壳，却顿住了。他瞥了一眼身旁神情专注研究路线的江屿，默默将手抽了出来，改成揽住江屿的肩膀，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往自己认定的方向带，“跟着我走就是了，肯定没错。”
江屿被他带得一个趔趄，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挣脱。他已经习惯了凌锋这种偶尔霸道的肢体接触，甚至……内心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恋。自从高考结束，那个天台上的毕业誓言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全新的、更加亲密且稳固的模式。虽然并未刻意张扬，但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和陪伴，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凌锋，是右边。”江屿冷静地指出他的错误。
“哦？是吗？”凌锋面不改色，“这边近一点。”
江屿懒得戳穿他明显的嘴硬，任由他揽着自己穿过人群。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对凌锋的好奇，也有对他们两人这般亲密姿态的打量。江屿微微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种奇异的安定感——无论在哪里，身边有这个人在，似乎就没什么好怕的。这是他过去十几年循规蹈矩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体验。
好不容易找到计算机系的接待处，办完繁琐的入学手续，领了宿舍钥匙。两人巧合地被分在了同一栋宿舍楼的不同楼层。
“先帮你把东西搬上去。”凌锋极其自然地拎起江屿那个看起来就很沉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江屿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凌锋就是这样，嘴上可能又痞又欠，但行动上的照顾总是细致入微。
正当两人朝着宿舍楼走去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在旁边响起。
“凌……凌锋？！真的是你？！”
凌锋和江屿同时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名牌logoT恤、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生，正瞪大眼睛看着凌锋，脸上混杂着惊讶、鄙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得像是来走秀而非报到的新生。
凌锋眯起眼，打量了对方几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点熟悉的慵懒和嘲讽：“我当是谁，王晟。怎么，你家生意做垮了？需要王大少爷亲自来体验人间疾苦，读我们这种普通985？”
江屿立刻想起来人。王晟，他们高中时隔壁班的，家里有点小钱，成绩一般，惯会捧高踩低，以前没少在背后议论凌锋是“只会打架的废物学渣”，但也只敢在背后，当面是绝不敢招惹凌锋的。高考时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或者是家里使了多大劲，居然也挤进了这所顶尖学府。
王晟被凌锋的话噎得脸色一阵青白，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凌锋，更没想到凌锋开口还是这么不留情面。他强装镇定，挺了挺胸脯：“哼，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倒是你，凌锋，走错地方了吧？这可是计算机系，需要动脑子写代码的地方，不是你们体育生混日子的……”
他的话没说完，但侮辱意味十足。他身边的几个同伴发出几声哄笑，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凌锋还没说话，江屿却上前半步，挡在了凌锋身前一点点，虽然他的身形比凌锋清瘦些，但目光冷静而锐利，透过镜片直视着王晟：“计算机系凭成绩和能力说话。凌锋是省理科状元，以超过录取线五十多分的成绩正取进来的。请问你是多少分？”
他的声音不大，语调平稳，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让王晟等人的哄笑戛然而止。
王晟的表情瞬间像是吞了只苍蝇，震惊地看向凌锋，又看看江屿，嘴唇哆嗦着：“什……什么？省状元？他？！开什么玩笑！”他根本没法把“省状元”这三个字和高中那个抽烟打架、成绩垫底的校霸联系起来。
凌锋有些诧异地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屿。他家小学神，平日里清冷话少，不喜与人争执，此刻却为了维护他，如此清晰地怼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划过心间，让他觉得比打了对方一顿还爽。
他低笑一声，手臂再次搭上江屿的肩膀，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姿态亲昵而充满保护欲。他看向王晟，眼神里的慵懒瞬间被一种锐利的锋芒所取代，那是在高中时每次动手前才会隐约流露的气势，即使收敛了许多，也足以让知晓他过往的人胆寒。
“玩笑？”凌锋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冰冷的玩味，“王晟，大学了，脑子还跟高中一样不好使？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什么叫‘祸从口出’吗？”
王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高中时被凌锋武力支配的恐惧瞬间回笼。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凌锋和江屿之间非同寻常的亲昵氛围，以及凌锋看江屿时那一闪而过的温柔……这简直比凌锋是省状元还让他惊悚。
“你……你们……”王晟脸色变幻，最终没敢再放什么狠话，悻悻地瞪了他们一眼，带着几个同样噤若寒蝉的同伴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的小插曲结束，周围的新生们窃窃私语，投向凌锋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凌锋浑不在意，他侧过头，看着江屿依旧微蹙的眉头，忍不住伸手，用指节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动作自然又亲昵：“可以啊江大学神，现在都会替我怼人了？”
江屿被他碰得耳根微热，偏开头，推了下眼镜掩饰情绪：“他说得不对。”只是陈述事实，并非刻意维护。但微微发红的耳廓却出卖了他。
凌锋低笑，心情大好。他喜欢看江屿这副冷静自持却偶尔为他破功的样子。
“走吧，”他重新拎起行李，“室友。以后还得靠你罩着我呢。”语气里是满满的调侃和藏不住的宠溺。
江屿看着他那副又恢复痞气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