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几乎是粗暴地将沈青釉拖离了御书房的范围。他力道极大,手指如同铁钳般箍着她的手腕,那正是方才被皇帝抚摸过、又被他狠狠掐出红痕的地方,此刻旧伤新痛叠加,钻心的疼。
沈青釉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任由他拽着自己,在漆黑冰冷的宫道上疾行。夜风呼啸着灌入衣襟,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灼热恨意和一丝扭曲的快感。她能感觉到身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怒焰,这让她感到一种报复性的满足。
他没有将她带回缀霞阁,而是七拐八绕,将她狠狠掼进一处偏僻宫苑荒废已久的杂物房里。
“砰”的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他一脚踹上,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天光。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灰尘弥漫的窒息感。
沈青釉被摔得踉跄几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疼得闷哼一声。不等她站稳,萧绝已经如同鬼魅般欺身而上,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彻底困在他的阴影和气息里。
“沈、青、釉!”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她的名字,温热的、带着一丝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与这冰冷的环境形成诡异对比,“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刚没了孩子,就急着对李钧投怀送抱,摇尾乞怜?!”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一种沈青釉无法理解的、近乎痛苦的愤怒。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和失控。她反而笑了,声音轻而冷,像冰碴:“萧公公这话好没道理。臣妾是皇上的妃嫔,伺候皇上,承欢膝下,不是天经地义吗?难道要像萧公公一样,做个不能人道的阉奴,才对吗?”
“阉奴”二字,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入萧绝最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猛地出手,再次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好一个天经地义!看来是咱家上次的‘提醒’还不够!让你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是什么玩意儿?”沈青釉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倔强地仰着头,毫不退缩地迎向他即便在黑暗中也灼亮骇人的目光,“不过是你萧公公手中一枚棋子,一个用来固宠、必要时可以随时牺牲掉的工具!不是吗?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不就是怕他碍了你的事,怕我凭着龙种得了势,脱离你的掌控吗?!”
她终于将积压在心口的血淋淋的指控吼了出来,声音颤抖,却字字泣血。
萧绝的身体猛地一僵,掐着她下巴的手指似乎松动了一瞬,但随即更用力地收紧,仿佛要通过疼痛让她闭嘴。他心底某个角落因她的指控而泛起尖锐的刺痛和一种模糊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情绪,但这情绪很快被更汹涌的怒火和被她与皇帝亲近画面灼伤的嫉妒所覆盖。
“是又如何?”他恶意地冷笑,俯下身,冰冷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气息灼热而危险,“你以为怀了李钧的种,就能飞上枝头?就能忘了你自己是谁?忘了你那还在诏狱里苦苦挣扎的父兄?忘了你沈家满门的血海深仇?!”
他的话像毒蛇,一口口咬在沈青釉最痛的地方。家族,是她永远无法摆脱的枷锁和软肋。
见她身体颤抖,眼神涣散了一瞬,萧绝心中掠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空虚和烦躁。他厌恶她提及皇帝时的温顺,更厌恶此刻她因别人而露出的痛苦。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暴躁。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失去血色的唇上。那里,刚才似乎还对着李钧巧笑倩兮。一股毁灭般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吻了上去!
这不是吻,更像是野兽的撕咬和惩罚。毫无温柔可言,只有粗暴的掠夺和发泄。他的牙齿磕碰到她的唇瓣,带来尖锐的痛感,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席卷她的一切气息。
“唔……放……开!”沈青釉惊恐地挣扎,双手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却如同蚍蜉撼树。他的身体坚硬如铁,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几乎要将她灼伤。
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冰冷的夜露味道,彻底将她包裹,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这与皇帝方才那带着酒气的、试图温存的触碰截然不同,充满了野性的、危险的力量和一种令人恐惧的占有欲。
萧绝一手依旧死死掐着她的下巴,固定着她的头,另一手则粗暴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和那绝非太监该有的、贲张的侵略性。
沈青釉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震惊和滔天的屈辱。他怎么敢?!在这里,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宫苑附近,在他刚刚亲手摧毁了她的一切之后!
然而,身体却在最初的抗拒后,可耻地产生了一丝反应。那夜废井下的记忆被强行唤醒,混合着恨意与一种她无法理解的、被强行引燃的原始悸动。她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呼吸被他霸道地夺走,身体微微发软。
察觉到她的软化,萧绝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凝滞,那粗暴的啃噬似乎变得缓慢了些许,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流连的意味。但下一秒,更深的怒火涌上心头——她是不是对李钧,也是这般?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发狂。他吻得更深更重,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抹去所有不属于他的痕迹,在她身上打下独属于自己的烙印,哪怕这烙印充满痛苦和恨意。
黑暗中,只剩下唇齿交缠的暧昧水声和两人混乱交织的喘息。恨意、欲望、嫉妒、报复……种种极端情绪在这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疯狂碰撞、燃烧。
许久,直到沈青釉几乎窒息,萧绝才猛地放开她。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急促地交融着。沈青釉嘴唇红肿刺痛,泛着水光,眼神涣散,浑身瘫软地靠在墙上,全靠他揽在腰间的手臂支撑才没有滑下去。
萧绝盯着近在咫尺的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未退的情欲和更深的、连他自己都掌控不了的剧烈风暴。
他猛地抬起手,用拇指用力擦过她红肿的唇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凌虐的意味,声音沙哑得可怕:“记住这种感觉,沈青釉。记住是谁在碰你。”
他的指尖滚烫,带着薄茧,摩擦着柔嫩的唇瓣,带来一阵战栗。沈青釉猛地偏头躲开,声音破碎而冰冷:“萧绝,你会下地狱的。”
萧绝身体一僵,随即发出一声极低极冷的嗤笑,充满了自嘲和毁灭意味:“地狱?我早就身在其中了。”
他缓缓松开她,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那片刻的失控仿佛从未发生,他又变回了那个阴郁冰冷的假太监。
“皇后赐的血燕,继续用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襟,声音恢复平板,“皇上如今怜惜你,正是你固宠和……寻找机会的时候。别忘了你该做的事。”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拉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冰冷的月光倾泻而入,勾勒出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杂物房内,沈青釉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浑身颤抖。唇上还残留着他粗暴的触感和温度,腰间似乎还烙着他手臂的力量。
恨意如同毒藤,缠绕得越来越紧。
可在那蚀骨的恨意深处,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属于身体本能的战栗和悸动,却如同鬼魅般,悄然扎根。
萧绝,我们一同下地狱吧。
她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燃起冰冷而坚定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