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洪流扑面而来。
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与《广陵散》的杀伐之音交织成网,封死所有退路。萧灼瞳孔缩成最危险的针尖,体内阿尔法信息素以前所未有的浓度爆发——铁锈、雪松和硝烟的味道悍然撞碎音波!
就是现在!
她竟不退反进,迎着箭雨扑向最近那名持弓士兵。「碎雪」划过诡异弧线,不是杀人,而是削断对方弓弦!
崩!崩!崩!
三根牛筋弓弦应声而断。萧灼手腕翻飞,染血的指尖扯住断裂的弓弦猛地一拽一绕!坚韧的弦丝在她掌心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却被磅礴内力强行灌注,化作临时武器。
“还给你!”她嘶吼着,将缠满箭矢的弓弦朝枯树方向猛抽回去!
叮叮叮叮——!
被音波操控的箭矢与灌注内力的弓弦凌空相撞,竟发出金石交击的爆响!无数箭杆炸裂,木屑混着血雾漫天纷飞。
枯枝上,楚曦轻“咦”一声,面具下的眉梢微挑。竟用这种方式破她音杀之术?有趣。
就这瞬息耽搁,萧灼身影已如鬼魅般撞破侧院柴扉,投入更深的黑暗。身后箭雨再度袭来,却只钉在她飘忽的残影上。
“追!”将领怒吼,“她中了「锁魂针」,跑不远!”
萧灼确实觉得不对劲。不止是肩胛处被琴弦擦过火辣辣的痛,更有一股阴寒的内力顺着手腕被琴弦缠绕过的伤口往心脉钻。那女人的内力刁钻得很!
更糟的是,她信息素紊乱了。常年压抑的阿尔法易感期竟被那琴音和血腥气勾得蠢蠢欲动,渴望撕咬、征服、标记的冲动冲击着理智。而鼻尖萦绕不去的,竟是那白衣琴师身上极淡的白梅冷香——像毒,又像瘾。
她踉跄冲入城西混乱的贫民区,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过硬的身手几次摆脱追兵,最终闪入一条散发霉味的窄巷,奋力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跌入一间废弃的染坊。
水汽扑面而来。坊内竟有一口荒废的温泉眼,水雾氤氲,遮掩了破败。她靠坐在潮湿的墙壁上,剧烈喘息,试图逼出那股阴寒内力。
吱呀——
门又开了。
萧灼瞬间握紧「碎雪」,肌肉绷紧。
一道白影悄无声息滑入门内,反手合上门栓。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怀抱焦尾琴,银丝面具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阴魂不散。”萧灼啐出一口血沫,声音沙哑,警惕升至顶点。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楚曦却不答。她慢步走近,无视萧灼足以撕裂任何阿尔法的恐怖信息素压迫,径直走到温泉边,伸出如玉指尖探了探水温。
“「锁魂针」的寒毒,混着你自己的易感期,”她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再不疏导,半个时辰后,你就是一具被自身欲火和寒毒共同烧毁的漂亮尸体了,将军。”
萧灼心头巨震。她连自己易感期将至都能看出?!“不劳费心。”她咬牙,试图凝聚内力,却引得寒毒反噬,喉头一甜,又一口血涌出。
楚曦轻笑。她忽然将焦尾琴放在一旁,竟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白衣滑落,露出其下并非想象中的罗裙,而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勾勒出截然不同于柔弱琴师的矫健线条。然后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将些许粉末倒入温泉。
一股奇异的药香混合着更浓郁的白梅冷香弥漫开来。
“脱衣服。”楚曦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进去泡着。不想死的话。”
“凭什么信你?”萧灼眼神锐利如刀,“你刚还想用箭阵杀我。”
“杀你?”楚曦回眸,面具孔洞后的目光幽深,“那多无趣。我改主意了。”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染上一丝玩味的残忍,“我要你活着,欠我一条命。然后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连本带利收回来。”
“至于信不信……”她忽然抬手,一枚银针疾射而出,却不是射向萧灼,而是钉入她耳侧的墙壁,针尾嗡嗡震颤,精准地切断一根几欲垂落到萧灼肩头的毒蛛丝。“由你。”
萧灼死死盯着她。权衡利弊,体内肆虐的寒毒和燥热的确不容乐观。这女人心思莫测,但此刻似乎确实没有立即下杀手的意思。
僵持数息。萧灼终于咬着牙,背过身,艰难地褪下几乎被血浸透、紧粘在身上的夜行衣。露出线条分明、布满新旧伤疤的背部,以及肩胛处那一道被琴弦割破、已然发黑的伤口。
她迅速沉入温热的泉水中。药力顺着伤口涌入,带来刺痛后的奇异舒缓。
身后传来极轻的入水声。
萧灼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楚曦竟也下了水,黑衣浸湿,紧贴身体,勾勒出柔韧而富有力量感的轮廓。她摘掉了面具,扔在池边。水雾缭绕中,那张脸——饶是萧灼见过无数美人,也在这一瞬呼吸滞住。
倾国倾城不足形容其万一。眉眼间褪去伪装后的清冷孤傲,糅合着水汽的朦胧,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近乎妖异的美丽。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此刻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水中的萧灼。
“看什么?”萧灼声音发紧,下意识往水下沉了沉。女阿尔法的领地意识让她极度不适。
“看北朔的镇北将军,能屈能伸。”楚曦靠近,手中又多出几根银针,“寒毒聚于肩井,转过去。别乱动,除非你想半身不遂。”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药香,按上萧灼滚烫的肩颈皮肤。
萧灼猛地一颤。被触碰的地方像被冰烙铁烫过,激起一阵战栗。她想挣脱,却被对方看似轻柔实则无法撼动的手按住。
“你到底是……”萧灼从牙缝里挤出问题。
“嘘。”一根微凉的手指抵上她的唇,堵回未尽的质问。“疗伤的时候,别问煞风景的问题。”楚曦的气息喷在她耳后,带着白梅冷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或者,将军想聊点别的?比如……你易感期时,通常怎么解决?”
银针刺入穴位,带来酸胀的痛感,却又奇异地缓解着体内的冰火两重天。
萧灼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汗。身后这个女人的存在感比寒毒和易感期加起来还要命。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背脊的伤疤上,能感觉到那灵活的手指偶尔“无意”擦过她的腺体周围。
她在试探。也在玩弄。
“你那虎符,”萧灼忽然开口,试图夺回主动权,“什么时候还我?”
楚曦轻笑,指尖划过她腺体边缘,感受着手下肌肉瞬间的绷紧和颤抖。“那要看将军……用什么来换了。”她的声音像浸了温泉的水,温热又滑腻,“比如,北朔下一步的真正动向?”
“休想。”
“那就慢慢耗。”楚曦又下一针,力道微重,引得萧灼闷哼一声。“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
就在此时,坊外远处传来隐约的搜索声和犬吠!
追兵近了。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
楚曦眸光一闪,忽然将萧灼猛地往水里一按!自己也随之沉下!
温热的泉水没过顶。水下光线昏暗,视线模糊,感官却被无限放大。
萧灼猝不及防,呛了口水,本能挣扎。却被一具柔软而有力的身体紧紧缠住,捂住她的嘴。细密的气泡从两人紧贴的唇齿间溢出。
楚曦的长发如水藻般散开,缠上萧灼的脖颈手臂。她们的身体在水中不可避免地紧密相贴,湿透的薄衫几乎不存在隔阂。阿尔法信息素在水下无声碰撞、交融、对抗——铁锈雪松与白梅冷香缠绕成最致命的诱惑与危险。
萧灼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水波扭曲了光线,却让那双眼睛里的算计和某种深藏的疯狂更加清晰。
搜索声和犬吠在坊外徘徊片刻,渐渐远去。
哗啦——!
两人猛地破水而出,剧烈喘息,水珠顺着发梢下颌不断滴落。依旧保持着纠缠的姿势,胸口急促起伏,几乎相贴。
萧灼的「碎雪」已抵在楚曦心口。
楚曦的指尖也按在萧灼颈侧动脉。
她们对视着,眼中都有未散的杀意和更多难以分辨的情绪。空气里弥漫着药香、水汽和浓得化不开的、两个顶级阿尔法信息素碰撞出的危险火花。
“刚才为什么帮我?”萧灼声音哑得厉害。
楚曦唇角缓缓勾起,被水浸透的唇瓣嫣红如血。
“我说了,”她指尖用力,按了按萧灼的动脉,感受其下疯狂的跳动,“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杀。”
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蹭到萧灼的腺体,深深吸了一口气,像个品尝美味的饕客。然后,用气音在她耳边留下更致命的低语:
“而且,将军易感期的味道……真是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