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匿名举报,到底是谁要搞我?”下午,在江湾大酒店总统套房,杨思诚哭丧着脸说。
张明宇紧皱眉头,没说话,任由杨思诚啰嗦着。
这攻击手法没有规律可循。
它没有诉求。
没有诉求才是最可怕的诉求。
靴子不落地,人的心最痒痒。
你觉得它已经过去了的时候,它突然又来了。
它刚好锤在杨思诚的破绽上,令杨思诚闷声吭哧了一下,隐隐作痛。
杨思诚的儿子,杨远山,就是杨思诚的破绽。
杨思诚有点后悔,过早地,把太多产业,挂在了杨远山的名下。
这样一来,杨远山被别人随便搞一搞,整个杨氏家族都得震三震。
重器不能交给小儿。
可是杨远山已经不是小儿了。
他是杨思诚的唯一儿子,已经三十岁,而立之年了。
他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呢?
杨思诚想责怪杨远山,却又不知从何责怪。
要怪只能怪自己,许多产业产权,明明已经写成了儿子的名字,管理权却又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不放,管理班子清一色全是自己的那帮元老。
所以难怪杨远山老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地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又一个小目标,急于培养自己的年轻团队,忙不迭地要做出点名堂来,好让父亲更快更愉快地把更多管理权交给他。
父子君臣关系永远是一个难题,杨思诚希望处理完一些问题后,跟杨远山好好交流交流。
但问题是杨远山现在已经被别人抓住了一些把柄。
能不能过得了这个坎儿,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张明宇早就提醒过杨思诚,必须让他的儿子远离漩涡。
杨思诚没有引起足够重视,觉得杨远山涉及的网络诈骗赌局,盘子只不过十几个亿“而已”。
那么多人涉案金额上百亿,要查也得先查别人,风声紧的时候,应该来得及跑掉。
何况服务器在国外,杨远山信誓旦旦地跟杨思诚解释,说他做得很隐蔽,说他就是要火中取栗,说他随时能撇得一干二净,说他就是要在最险恶的江湖中练习一下最富贵险中求的操盘手法,像父亲当年一样。
子不教,父之过,杨思诚到底还是没能够让自己的儿子老老实实,低调做人。
到底是谁在搞杨远山呢?
张明宇不希望是田静,又希望是田静。
张明宇刚刚得知,昨天晚上深夜,杨清涟跟田静又发生了纠缠争执,杨清涟叫杨远山的朋友常坤又去骚扰了田静。
常坤刚刚被捕。
匿名举报的主要目标,就是常坤,他涉嫌网络诈骗赌局,涉案金额五千多万,很难脱得了干系。
常坤跟杨远山交从甚密,资金往来频繁,杨远山也很难脱得了干系,必须配合调查。
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张明宇跟田静通了三次电话。
此前的十天,张明宇跟田静通了六次电话。
之前的一年,张明宇跟田静通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电话。
张明宇现在很想马上单独去找田静聊一聊,但田静已经说了,她现在没空,晚上见面再聊,边吃边聊。
下午四点半,田静把当天要做的手头事务整理完,把预计近期需要做的工作再温习一遍后,看到岳云所长和余晓然主任都不在办公室,估计没有需要马上处理的其他任务,于是忙里偷闲,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走到办公楼对面的江州大学心理学系的心理课堂,去静思打坐。
“我们都是自己的破壁人。”田静盘腿坐在心灵课堂里屋,面对着一堵白墙,想起师父说过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