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萧灼一袭玄甲浴血,手中长枪如龙,所过之处,叛军人仰马翻。她目标明确——东宫。
二皇子那个蠢货,以为控制宫门就能扼住太子咽喉?却不知东宫底下藏着直通京畿大营的密道!那还是当年她与太子少年时,一同偷偷挖凿的“游戏之作”。
枪尖挑飞最后一个拦路的叛将,她踹开东宫侧殿暗门。太子一身明黄常服,正安然坐在案前喝茶,见她闯入,抬眼一笑:“比朕预估的,慢了半炷香。”
萧灼抹了把脸上血污,没好气:“陛下好雅兴。”
“有萧卿在,朕自然安心。”太子放下茶盏,笑意微敛,“老二呢?”
“困在玄武门,做他的皇帝梦呢。”萧灼声音冷硬,“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太子指尖轻敲桌面,眸色深沉:“朕这个弟弟啊……总是不懂事。你说,是该让他‘病逝’,还是……留他一命,看看他背后还有哪些牛鬼蛇神?”
萧灼心头一凛。帝王心术,深不可测。她垂眸:“臣只知,叛国者,当诛。”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奇异骚动,隐约夹杂着琴音!
萧灼耳廓微动,脸色骤变——这曲子……是《破阵子》的变调!唯有“颜卿”能弹奏出的、用于联络的暗号!
他怎么会在这里?!皇城大内,戒备森严,他如何进来的?
“外面何事?”太子蹙眉。
内侍连滚爬入:“禀陛下!是、是南靖那位长公主!她抱着一把琴,说……说今夜月色甚好,愿为陛下抚琴一曲,以……以镇邪祟!”
楚曦?!
萧灼脑中嗡的一声,不及细思,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出侧殿!
宫墙之上,月华凄清。
楚曦果然一袭白衣,坐于垛口,膝上横着那张熟悉的古琴。纤指拨弄间,杀伐之音倾泻而下,竟压过了下方叛军的喊杀声!
无数兵士仰头望去,皆被那谪仙般的风姿与诡谲琴音所慑,一时忘了动作。
“公主这是何意?”萧灼飞身掠上墙头,枪尖直指楚曦,声音绷紧如弦。
楚曦抬眸,眼底水光流转,怯怯道:“将军……我、我见今夜星象有异,恐有血光冲撞两国和气,故特来献曲一曲,以安魂灵……”她说话间,指尖猛地一划!
一道无形音刃裂空而出,却不是袭向萧灼,而是直射下方叛军阵中一名正欲放冷箭的射手!
那射手惨叫一声,腕骨尽碎!
萧灼瞳孔收缩——好精准的控制力!好深厚的内力!这绝不是一个深宫公主该有的!
“你究竟是谁?”萧灼逼近一步,枪尖寒气几乎触及楚曦咽喉。
楚曦却忽然笑了。那笑容褪去所有伪装,带着一丝疲惫,一丝讥诮,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将军希望我是谁?”她轻声道,目光掠过萧灼染血的铠甲,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极细微的痛色,“是南靖无用的长公主?还是……”
她话音未落,下方异变再生!
二皇子竟不知从何处钻出,状若疯癫,持剑扑向太子所在方向:“狗皇帝!纳命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子身旁护卫竟一时未能拦住!
萧灼脸色剧变,正要纵身扑下——
却见楚曦指尖猛地勾住一根琴弦,狠狠一扯!
“铮——!”
一声裂帛之音爆响!那根绷紧的琴弦应声而断,弹出的瞬间竟如活物般缠上二皇子脚踝!将他硬生生拽得一滞!
就这瞬息之间,太子护卫已一拥而上,将二皇子彻底制服。
而楚曦,因强行催动内力扯断琴弦,指腹被割裂,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雪白衣袖和琴身之上,触目惊心。
她脸色苍白了几分,却看也不看伤口,只抬眸望向萧灼,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看来……我这曲‘安魂’,效果尚可?”
萧灼死死盯着她流血的手指,盯着那根断裂的、仍缠绕在二皇子脚踝上的——鲜红琴弦!
那颜色……那质地……与她怀中那根缠绕着玉片的红线,一模一样!
轰隆!
所有线索在此刻炸裂般串联起来!
一样的字迹!一样的信物!一样对《破阵子》的精通!一样深藏不露的武功!一样宏观狠辣的棋局手段!
还有此刻……这宁愿自伤也要救下太子的举动!为什么?因为太子若死,北朔大乱,南靖未必能讨得更大好处?还是因为……她知道太子若死,自己这个太子党心腹必遭清算?!
无数念头如惊涛骇浪般冲击着萧灼的理智。
她猛地伸手,一把攥住楚曦未伤的那只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骨头。
“颜、卿。”两个字从她齿缝间挤出,带着血腥气的颤抖。
不是疑问,是近乎绝望的确认。
楚曦手腕吃痛,闷哼一声,却并未挣脱。她抬眼迎上萧灼翻涌着风暴的眸子,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才认出我……”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悲哀,“寒鸦,你比我想象的……要迟钝一点。”
宫墙之下,叛军的垂死哀嚎仍在继续。
宫墙之上,两人之间,空气凝固,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那根连系着两人发丝的红线,此刻仿佛缠上了心脏,越收越紧,痛得呼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