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师兄！”
慕容擎苍激动地走上前来，“可算把你等回来了！”
圆真迈着小短腿踉跄上前，肥脸涨得通红，伸手就拍君临天肩膀：“君师弟！你可算舍得从凡界回来了！”
“嗯，尘儿有难，不能不回。”
圆真搓着肉乎乎的手，小眼睛瞅向天际：“那小子……真的是仙魔之子？”
君临天沉沉点头，恰在此时，不远处姬云炎猛地拽住章余的手腕，“小余！你跟逸尘是好友，一定知道他去哪儿了，快告诉姬伯伯！”
“哎哎哎姬伯伯您松手！”章余被拽得一个趔趄，“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偶尔……偶尔一起外出历练而已！”
“姓姬的！”
圆真嗷一嗓子扑过来，短腿一蹬跳起来拍开姬云炎的手，“你欺负我弟子干嘛？我这宝贝徒弟刚被他爹揪完耳朵，你又来薅？”
章墨玄黑着脸拽住章余后颈，对圆真拱手：“圆真道友，事出有因，这逆子瞒着逸尘的事……”
“有因也不能欺负孩子！”
圆真叉着腰，矮胖的身子往章余身前一挡，“章墨玄你这当爹的也不像话！哪有亲爹往死里揪儿子耳朵的？你看把咱们家小余揪得，耳朵都红透了！”
“师兄。”君临天忽然开口，“莫要插手。”
圆真正叉着腰跟章墨玄理论，闻言小短腿一跺：“君师弟！章余这小子可是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收的唯一弟子，也是你师侄，还是逸尘那小子的好友！”
“师兄。”
君临天打断他，目光扫过不远处皱眉观望的武尊，“有什么事情回剑府再说。”
“可师弟……”
“别逼我用前府尊的名义压你。”君临天的声音陡然冷硬。
慕容擎苍星眸一转，早已看清武尊等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来，上前一步隔开两人，“圆真师兄，君师兄既然开口，便由他们自家处理吧。毕竟有些事外人不能听呢......”
圆真肥脸一僵，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忽然一拍大腿：“哦！懂了懂了！”
他搓着肉乎乎的手往后退了半步，短腿差点被腰间长剑绊倒，“那行吧那行吧！”
话音未落，他突然指着章墨玄的鼻子，胖脸涨得通红：“姓章的！你要是敢再欺负我宝贝徒弟，老夫把你家书院屋顶全削了！我收个徒弟容易吗？”
说罢，他扬起长剑比划了两下，紧接着，他忽然压低声音，肥脸凑近姬云炎耳边，“有什么话回家问...隔墙有耳。“
言罢，矮胖的身子往后一退，“君师弟……多年不见，走！咱们回剑府好好叙旧！”
“嗯。”君临天淡淡应了一声，挥剑破碎虚空。
清越的剑鸣撕裂云层，一道流淌着星河碎光的空间裂缝在三人面前缓缓展开。
他未再回头，负手踏入裂缝，圆真和慕容对视一眼也一同踏入。
谁都没注意到，君临天踏入裂缝的刹那，道袍下的丹田处渗出丝丝银蓝闪电，随着他指尖飞快擦过嘴角的动作，一点殷红血迹被不着痕迹地抹进袖中，消散在星河裂隙的光影里。
三人走后，空间裂缝在云崖上留下最后一道星河残影，随即归于虚无。章墨玄黑着脸拽住章余后颈，指节几乎嵌进少年肉里：“还愣着作甚？跟我回家！”
“爹——”
章余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发冠抹额歪在一边，“我跟你回去也没用，我真不知道逸尘去哪儿了呀！”
“不知道？”章墨玄冷笑一声，“回家先把家规抄三万遍再说！”
“啊？不要啊爹！”章余哭丧着脸挣脱章墨玄，往姬云炎身后躲，“三万遍要抄到明年啊！”
章墨玄瞪了儿子一眼，转而往向姬云炎，“姬兄，去书院一叙吧，我就不信撬不开这逆子的嘴......”
姬云炎望着少年通红的耳朵，轻笑一声，“也好。”
三人消失在天际，只余下云层间细碎的剑鸣与星河残影。章余望着空荡的云崖，忽然觉得后颈一紧，又被章墨玄拎小鸡似的拽向书院，哀嚎声惊飞了崖边栖息的仙鹤。
而姬云炎袖中那叠泛黄的书信，正随着远方的剑光，微微发烫。
仙魔交汇处，夜色浓重，街头巷尾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桃夭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眼神空洞，毫无目的地游荡着。街边饭馆飘出的饭菜香气，瞬间唤起她混沌意识中的饥饿感。
她不顾一切地冲进饭馆，一把抓起桌上的食物，狼吞虎咽起来。食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紧接着便是一阵怒骂。
“哪来的疯女人！”
“快把她赶出去！”
桃夭充耳不闻，依旧狼吞虎咽。
为首的光头，瞧见摔倒在地还在捡食物往嘴里塞的桃夭，眼睛顿时一亮，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围了上去。
光头蹲下身，用手指挑起桃夭的下巴，邪笑着说：“哟，这疯女人，倒有几分姿色。兄弟们，今晚可有乐子了。”
说罢，他手一挥，两个手下便一人一边，拽住桃夭的胳膊，另一个则揪着她的头发，将她往外拖。桃夭被拖行着，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痕迹，她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是紧紧攥着手中还未吃完的食物。
他们将桃夭拖到了一条阴暗隐秘的小巷里，周围弥漫着腐臭的气味。桃夭被扔在地上，几个流氓立刻围拢上去，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桃夭眼神空洞，麻木地任由他们摆弄，嘴里还在机械地咀嚼着食物。
“一气震寰宇”
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巷口骤然亮起。
刹那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那几个流氓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这股无匹的力量狠狠掀飞。他们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瘫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在地上不断翻滚，再也没了作恶的力气。
慧启大步走进小巷，看着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桃夭，眼眶瞬间红了。
“滚！”
那几个流氓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小巷。
桃夭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她虽神志不清，但对“一气震寰宇”的气息太过熟悉。
那是悟心独有的力量，她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朝着慧启爬了过来，一把紧紧抱住慧启的腿，声音带着哭腔，“悟心，是你吗？悟心，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好想你……”
慧启身子猛地一僵，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将桃夭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声音哽咽：“桃夭姐姐，我在，我在呢……”
感受着桃夭的颤抖，慧启心中满是酸涩。
他亲眼所见哥哥为了桃夭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也明白哥哥的死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可那些与桃夭相处的欢乐往昔，桃夭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根本无法对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有一丝一毫的埋怨。
慧启轻轻拍着桃夭的背，试图安抚她，可自己的肩膀却也在微微抖动。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桃夭，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在这寂静又喧嚣的夜里，只有桃夭的哭声和慧启的哽咽声，在小巷中回荡。
“姐姐，我们回家。”
慧启声音带着哭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尽量让语调听起来平稳一些。“回家……对，回家……”
桃夭机械地重复着，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可嘴里念着“回家”二字时，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仿佛家是她此刻唯一的寄托，哪怕她脑海中的家早已模糊不清。
慧启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桃夭背起。
桃夭的身体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这让慧启心里一阵刺痛。他用手紧紧托住桃夭的腿，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着小巷外走去。
夜色愈发深沉，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黑暗中，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在缓缓移动。
慧启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踏在满是泥泞的地上，溅起水花。
一路上，桃夭都安静地趴在慧启的背上，嘴里偶尔还会呢喃着悟心的名字，慧启听着这些低语，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