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琳恩看着郑耗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脸上那邪魅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回带着嘲讽的无奈，仿佛刚才的诡异只是他的错觉。她甚至轻笑一声，语气戏谑：
“那么胆小，还学人家半夜来找‘学姐’超度？”她把“学姐”两字咬得有点重，像开玩笑，却又让人脊背发凉。
她趟水过来，一把拉住郑耗湿透冰凉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好啦！别摸了，赶紧回去。都说了是你自己吓自己，哪来什么尸骨。”她试图将他往岸上拉，语气像在安抚胡闹的孩子。
就在这时，郑耗眼角余光猛地瞥见——身后不远处的河岸老树下，一个模糊的白裙身影悄无声息显现！长发遮面，身形飘忽，正是录像带和传说中那个“女飘”！
郑耗血液瞬间冻结，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想拼命指向那个方向。
然而，孟琳恩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阻止他转身。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贴得很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古怪的亲和力：“哎呀，答应人家的事不做不好吧？但你也得看有没有这件事啊。”她的话像回应郑耗之前的许诺，又像否定眼前的存在。
她继续说着，声音平稳却诡异：“人家随便乱扯的东西你也信？哪有什么飘不飘在这？都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她强硬地扳着郑耗的身体，不让他回头看，力道大得不像个女生。
郑耗挣扎着，恐惧压倒一切，他拼命想转头对着那棵树喊话求饶：“同…同学！对不住！早上！早上一定来找你！一定！”他语无伦次，只想先许下承诺脱身。
就在他好不容易挣脱一点，回过头想确认那女飘还在不在时——却猛地发现，一直紧紧抓着他的孟琳恩，竟然不见了！
就在他眼皮底下，毫无声息，就像从未出现过！只有他手臂上被掐红的印子和冰冷的河水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我靠！孟琳恩你这个家伙！！”极度的恐惧瞬间转化为被抛下的愤怒和惊恐，“竟然直接丢我下来跑了？！回去我一定要把她骂…骂爽了！！”他气得口不择言，声音在空旷河滩上发抖。
他慌不择路想爬上岸，却突然觉得周围环境有点眼熟。他定睛一看，心脏再次猛地一沉——
“咦？这…这不是我刚才烧香的地方吗？”那三炷香还插在原地，香头闪烁着微弱红光，在黑暗中如同鬼眼。
他惊恐环顾四周：“怎么会？我明明是往下游走了很远才开始摸的…”他清晰记得自己离开了烧香点，但此刻他却准确无误回到了原点！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插在地上的那三炷香——中间那根烧得特别快，明显比旁边两根短了一大截！
“两长一短…”郑耗嘴唇哆嗦着，“这…这又是什么意思？！”民间传说中，烧香最忌讳两短一长！
无边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他猛地抬头，视线越过河面——只见对岸黑暗中，那个白影再次出现，静静站在那里，面朝着他，仿佛一直在等待。
“啊！！！”郑耗再也顾不上任何思考，发出一声凄厉尖叫，转身就没命地狂奔起来！他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里！
然而，无论他朝哪个方向、用多快速度奔跑，两旁的树木和景物都仿佛在无限循环。几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心脏快要爆炸地停下脚步，绝望地发现——他又回到了那三炷香旁边！
“完犊子了…”郑耗瘫软在地，面如死灰，“鬼打墙…今天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前方不远处一棵树下，孟琳恩的身影再次悄然出现。她站得笔直，脸色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有左手臂僵硬地、直直地指向一个方向——那是一条被浓密灌木掩盖、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小径。
郑耗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孟琳恩又出现了，嘶声大喊：“快跑！有飘！后面！！”他一边喊，一边连滚带爬地朝着孟琳恩指的方向拼命冲去！
这一次，路径似乎畅通了。他埋头狂奔，甚至不敢回头看孟琳恩有没有跟上，只觉得阴风刮过耳边，两旁树木飞速后退。
……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像火烧一样疼，他才踉跄着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他抬头一看，猛地愣住了——前方竟然是学校熟悉的侧门，门卫亭的灯光温暖（虽然无人）而真实。
他…他跑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拍在他背上。
“干嘛呢？一惊一乍的，跑什么跑？后面有鬼追你啊？”孟琳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和习以为常的嘲讽。她看起来气息平稳，仿佛只是散了个步。
郑耗猛地转过身，惊魂未定地看着她，又看看近在咫尺的学校，语无伦次：“刚才…刚才你去哪了？！而且我们不是还在那个鬼林子里吗？怎么突然就到学校了？！”
孟琳恩一脸莫名其妙，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刚才？刚才我一直在你前面走着啊？看你跟发了疯一样突然开始狂奔，叫都叫不住。”她耸耸肩，“哦——我知道了，”她脸上露出那种“我看穿你了”的表情，带着点戏谑，“你一定是在摄影室的时候没整到我，心里不服气，现在又想趁着夜黑风高装神弄鬼来整我，对不对？郑耗，你这套路也太老了吧？”
她的话语逻辑严密，表情自然，完全就是一个被无聊恶作剧骚扰到的正常人的反应。
仿佛刚才河边那邪魅的笑容、诡异的消失、精准的指路…以及那恐怖的女飘和鬼打墙，都只是郑耗极度恐惧下产生的荒谬幻觉。
郑耗张着嘴，看着眼前无比“正常”的孟琳恩，又回想那一系列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遭遇，一股彻骨的寒意，比河水的冰冷更甚，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到底…是撞鬼了？还是疯了？或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