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娅婷心神不宁地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孟琳恩的天台之约让她既恐惧又决绝。她的目光落在桌上——于洋见那晚丢弃的相机竟然在这里。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相机,手指颤抖着点开“废片”文件夹。屏幕亮起,画面是竖式的,晃动得厉害,对准潮湿的泥地和晃动的水波。
突然,画面猛地向上一抬——镜头瞬间捕捉到河面中央!一个扭曲、惨白、五官淌着水渍的鬼面占据整个屏幕,没有瞳孔的白眼仿佛穿透屏幕直直盯着她!
“啊!!!”季娅婷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将相机扔了出去!相机砸在墙上,屏幕碎裂黑屏。
她踉跄跌坐在地,心脏狂跳,冷汗浸透后背。就在这时,她撑地的手摸到了什么——
她低头一看,只见地板上,一滩湿漉漉的、粘稠的黑发正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甚至攀上了她的手指!
“救…救我…”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水底深处的窒息声,竟直接从那团头发中传出!
……
极度惊恐的季娅婷连滚带爬冲上天台。她认为一切都是孟琳恩搞的鬼!必须当面对质!
天台上夜风呼啸。孟琳恩已经等在那里,背对着她,身影在夜色中有些模糊。
“孟琳恩!”季娅婷声音尖厉,“是你!一切都是你!那相机——”
孟琳恩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茫然:“你说什么?”
“你还装!”季娅婷被恐惧和愤怒冲昏头脑,猛地冲上前,伸手死死掐住孟琳恩的脖子,“把于洋见还给我!把正常的大家还回来!”
然而孟琳恩并没有挣扎,只是眼睛微微睁大。季娅婷感到一股冰冷强大的力量反扼住自己的手腕!孟琳恩力气大得惊人,竟反过来掐着季娅婷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季娅婷双脚乱蹬,窒息感传来,她看到孟琳恩眼中闪过一丝非人的冰冷。
绝望瞬间,季娅婷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抬脚狠狠踢向孟琳恩腹部!
孟琳恩似乎没料到这一击,吃痛闷哼一声,扼住季娅婷的手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惯性猛地松开——
季娅婷摔回天台地面,剧烈咳嗽。
而孟琳恩则因这一脚的力道和松手的反作用力,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踉跄几步,竟直接从天台边缘翻了下去!
“不——!”季娅婷的惊呼被风吹散。
她只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沉闷恐怖的撞击声。
……
郑耗连滚带爬逃离电脑房,恐惧像冰冷藤蔓缠绕心脏。他改变方向——必须去学生办公室!那是最后的希望!
他慌不择路在校园狂奔,夜晚的校园仿佛巨大迷宫。就在他绕过女生宿舍楼时,眼角余光猛地瞥见高处一个黑影急速坠落!
“砰!”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巨响在他不远处响起!
郑耗吓得猛停脚步,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惊恐望过去——只见女生宿舍楼下的水泥地上,一个人形物体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瘫在那里。
是孟琳恩!
他本能冲过去,但眼前景象让他瞬间僵住。孟琳恩的脖子以可怕角度扭曲着,眼睛瞪得极大,空洞望着漆黑夜空,身下洇开一滩深色的、仍在蔓延的液体。她的脊椎…看上去明显断了。
“孟…孟琳恩?”郑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伸出手,却不敢触碰。这伤势…绝对活不成了。
极致恐惧瞬间攫住他。他猛退两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不管在网上搜到的东西有多扯了!”他一边疯狂跑向学生办公室,一边喃喃自语,“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必须试试!”
……
学生办公室里,郭朗月坐立不安。许盍责已用朱砂混着矿泉水调好“墨汁”,黄纸也裁成粗糙长条。但他刚才突然肚子剧痛,跑上楼去厕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郭朗月越来越害怕。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人,任何细微声响都让她惊跳不已。她不断看向门口,期盼郑耗或许盍责快点回来。
终于,门被猛地撞开,郑耗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冲进来!
“快!我把东西拿来了!赶紧搞定那个女鬼!要不然大家都得玩完!”郑耗几乎是吼出来的,手里紧紧攥着几张从电脑房打印出来的、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潦草的符咒和步骤。
郭朗月看到他,先松口气,随即心又提起来:“啊?那…那既然这样子…不过正好你也来了,我本来是觉得许盍责在那里上厕所太久了,就一直没好意思上去叫他…接你来了就…就你上去看看吧?”她实在不敢自己上楼找人。
郑耗心里咯噔一下,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他二话不说,转身冲上楼!
男厕所门虚掩着。郑耗猛地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隔间门关着,门口地面上,洒落着一些鲜红的、未干的朱砂液,还有几张被踩脏的黄纸。
“许盍责?!”郑耗颤抖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慢慢走过去,轻轻推开那扇隔间门——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抽水马桶在无声滴水。但在马桶后方原本是墙壁的地方,此刻却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蠕动的黑暗。而在那黑暗边缘,地上似乎有一道拖拽的痕迹,消失在黑暗里。
郑耗血液瞬间冰凉。他连退好几步,连滚带爬冲下楼,对着惊恐万分的郭朗月嘶声喊道:“不好!他已经……没了!!”
……
河边,夜风呜咽,河水黑如墨汁。
郑耗和郭朗月带着最后那点朱砂和黄纸,根据打印纸上最“简单”的一种方法,战战兢兢在岸边布置“驱邪阵”。郭朗月负责望风,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郑耗手忙脚乱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歪扭符文,嘴里念念有词,把朱砂胡乱点在符文节点上。
就在他快要完成最后一步时,身后郭朗月发出极度恐惧的、被掐住脖子般的抽气声。
郑耗猛地回头——只见那个白衣女飘,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黑发飞舞,那双没有瞳孔的白眼正“盯”着他们!
“啊!!!”郭朗月彻底崩溃,发出凄厉尖叫,转身就没命地朝着来路狂奔而去,瞬间消失在黑暗中,根本顾不上郑耗。
郑耗也想跑,但他的目光被打印纸上另一条“指示”吸引——【若怨灵显形,需将镇符贴于其依附之物或诞殁之地最近的阴木之上。】
他视线猛投向河对岸——那里确实有一棵孤零零、形态扭曲的老槐树,在黑暗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妈的!”郑耗骂了一句,不知是骂这扯淡方法还是骂自己。求生欲望压倒一切。他咬咬牙,竟然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拼命朝着对岸那棵树趟去!
冰冷河水瞬间淹没到他胸口,水流毫无预兆地突然变得无比湍急,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水下拉扯他。他能感觉到,那个白影就漂在他身后的水面上,不疾不徐地跟着。
他挣扎着,几乎耗尽所有力气,终于爬上岸,连滚带爬扑到老槐树下,手忙脚乱掏出那张画得最像的符纸,想往上贴。
但就在此时,一个巨大浪头打来,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眼看就要被汹涌河水再次卷走!
“完了!”他绝望闭上眼。
预想中的溺水没有到来。一只冰冷但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他手腕,硬生生将他从河水里拽了回来!
郑耗惊魂未定地抬头——拉住他的人…是孟琳恩!
但眼前的孟琳恩极其诡异。她的头深深低垂着,湿透的长发完全盖住脸,根本看不到面容。只有身上那件湿漉漉的、沾着泥污和…暗红色痕迹的衣服,才能勉强认出是她。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只冰冷的手死死抓着他,另一只手指向学校的方向,然后拉着他开始狂奔!
郑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跟着她跑。他不敢回头,但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白衣女飘依旧紧紧跟在后面,如影随形。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学校围墙,已经能看到保安亭模糊轮廓时,拉着他狂奔的孟琳恩突然一个踉跄,猛扑在地,抓住他的手也瞬间松开。
她趴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用一种极其艰难、断断续续、仿佛漏风般的声音说:“快…走…我…应该…已经…跑不动了…”
郑耗停下脚步,看着地上蜷缩的、诡异的“孟琳恩”,又看了一眼身后越来越近的白影,一咬牙:“不管你是真飘还是假飘!就念在之前鬼打墙的时候你给我指路的分上!说什么也不能丢下你!”
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弯腰一把将“孟琳恩”抱了起来——她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而且冰冷僵硬——然后朝着保安亭那点微弱的光亮发起最后冲刺。
他的体力早已透支,全凭意志支撑。就在离保安亭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脚下一软,眼前一黑,抱着“孟琳恩”重重摔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保安惊讶的呼喊:“喂!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以及手电筒光柱摇晃着靠近的声音……
……
郑耗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应。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站在床边,拿着病历本看着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郑耗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医生继续说着,语气平静专业:“你和你几个同学都被送来了。体力严重透支,精神高度紧张,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冻伤。初步诊断是综合性创伤后应激障碍,伴有集体幻觉的可能。还好保安发现得及时。”
医生翻了一下病历:“如果检查没事的话,观察一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综合性创伤后应激障碍…集体幻觉…
郑耗愣愣地听着,那些恐怖的经历——女飘、鬼打墙、孟琳恩的坠落和诡异的复活、许盍责的失踪、河边的逃亡——难道真的只是一场逼真而可怕的噩梦?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病床。郭朗月躺在那里,似乎还在昏睡,脸色苍白。
另一边…是于洋见?他也被送来了?他的眼神依旧空洞。
那么…孟琳恩呢?许盍责呢?季娅婷呢?
他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