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雅阁华灯初上,客流如织。
离夜坐在镜前,看着镜中戴着“囚鸾”的手腕,神情淡漠。阁主方才又来了一趟,言语间尽是暗示靖安侯世子那边的压力和不满,以及若能攀上世子这根高枝如何如何。
他慢条斯理地用一支普通的木簪绾发,丝毫未做今夜会见客人的准备。
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嗒”的一声,似瓦片轻响。
离夜动作未停,仿佛未曾听见。
片刻后,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落入房中,不带一丝烟火气。
萧执负手而立,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了离夜腕间的黑色镯子,以及他那副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的平静模样。
“殿下夜闯香闺,也是皇家的规矩?”离夜并未回头,对着镜子,淡淡开口。
萧执走到他身后,镜中映出两人一坐一立的身影。一个素衣墨发,清冷如月;一个玄袍金冠,凛冽如刀。
“靖安侯世子,今晚要见你。”萧执盯着镜中他的眼睛。
“哦?”离夜眉梢微挑,语气听不出情绪,“世子倒是……执着。”
“你待如何?”萧执问。
离夜终于转过身,仰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我能如何?不过是阁里一个玩意儿,恩客点名,自然得去。不是吗,殿下?”
这话像一根刺,精准地扎进萧执心口。他猛地伸手,将离夜从凳子上拽起,箍进怀里,低头逼视着他:“你再说一遍?”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离夜能清晰地看到萧执眼中翻涌的怒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占有欲。
他没有挣扎,甚至顺势将戴着镯子的手腕抬了抬,冰凉的玄铁轻轻碰在萧执的下颌上。
“殿下给我戴上这个,不就是为了提醒我,我是个连玩意儿都不如的囚徒吗?”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囚徒,有什么资格选择见或者不见谁?”
萧执呼吸一窒,箍着他的手臂肌肉绷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阁主谄媚的声音:“离夜公子,世子爷已经到了,您准备……”
话音未落,房门被一股无形的气劲猛地关上,发出巨响,差点撞上阁主的鼻子。
门外瞬间安静下来,随即是慌乱远去的脚步声。
房内,萧执依旧紧紧箍着离夜,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离夜却忽然笑了,这一次,笑意染上了一点真实的嘲弄:“看来,殿下是打算亲自替我‘挡客’了?”
萧执盯着他那张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脸,忽然低下头,狠狠咬上他那总是吐出刻薄话语的唇。
不是一个吻,更像是一种惩罚性的撕咬,带着血腥气的掠夺。
离夜身体瞬间僵硬,眼底闪过一丝愕然,随即是剧烈的抵抗。但他内力似乎受制,力量远不如萧执,所有挣扎都被轻易镇压。
许久,萧执才松开他,指腹抹过自己唇上沾染的血色,眼神暗沉如夜。
“记住,”他的拇指用力擦过离夜红肿破皮的唇瓣,声音沙哑,“只有本王能碰你。”
离夜急促地喘息着,唇上刺痛,眼中情绪剧烈翻腾,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冷。他偏过头,不再看萧执。
“殿下满意了?”他声音微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执没有回答。他松开手,后退一步,目光沉沉地看了他片刻,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窗外浓重的夜色里。
留下离夜一人站在原地,缓缓抬手,触碰着自己刺痛的唇瓣,看着指尖那抹鲜红,眼神晦暗不明。
腕间的“囚鸾”,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一场较量,似乎才刚刚开始。而有些东西,已经在失控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