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被那杀气激得酒醒了大半,脸色发白,强自镇定:“七、七殿下?你……你怎么……”
“本王若不来,世子打算如何?”萧执一步步逼近,剑尖犹在滴血,声音低沉缓慢,却带着千钧之力,“尝尝滋味?”
赵珩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冷汗涔涔:“殿、殿下误会了……我只是……只是来请离夜公子品琴……”
“品琴?”萧执冷笑,目光扫过地上倾覆的古琴,“需要带这么多豪奴,强闯房门?”
“我……”赵珩语塞,看着萧执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腿肚子开始发软。他毫不怀疑,若非自己顶着世子的名头,此刻早已身首异处。
萧执的目光越过他,落到他身后那些噤若寒蝉的豪奴身上:“滚出去。”
豪奴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出房间,连受伤的同伴都顾不上。
萧执这才看向赵珩,剑尖微抬,指向门口:“世子,是自己走,还是本王‘请’你走?”
赵珩脸色青白交加,羞愤难当,却不敢再有半分违逆,咬着牙,狼狈地快步离去,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阁主早已吓得瘫软在外,被萧执的亲卫无声拖走。
房内瞬间只剩下两人,以及一地狼藉和未散的血腥气。
萧执还剑入鞘,转过身,看向一直沉默站在窗边的离夜。
离夜微微偏着头,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一场惊乱与他无关。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萧执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红肿未消的唇瓣上,眼神暗了暗。他伸出手,想去碰触。
离夜却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抬起眼,目光清冷锐利,如同冰锥,直刺向他。
“殿下威风耍够了?”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次折辱不够,还要再来一次?看我这般狼狈,被权贵当做玩意儿争来抢去,殿下是否觉得格外痛快?”
萧执的手僵在半空,心口像是被那眼神狠狠刺了一下。
“本王……”他试图开口,却发现嗓音干涩。
“殿下不必解释。”离夜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囚鸟本就该有囚鸟的自觉。今日多谢殿下解围,免得我这‘玩意儿’真被旁人玷污了,损了您的颜面。”
句句带刺,字字诛心。
萧执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怒意、懊恼、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刺痛。他猛地攥住离夜戴着“囚鸾”的手腕,将他拉近。
“你不是玩意儿。”他盯着他的眼睛,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离夜挣了一下,未果,便不再徒劳,只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那是什么?殿下的私有物?还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咬了主人一口便该被锁起来的……狗?”
最后那个字,他吐得极轻,却像重锤砸在萧执心上。
萧执呼吸一滞,攥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开些许。
离夜趁机抽回手,再次后退,与他拉开距离,恢复了那副疏离冷漠的姿态。
“殿下请回吧。”他垂下眼睫,遮住眸中所有情绪,“此地污秽,不宜久留。至于世子那边……想必殿下自有手段应对,不劳我费心。”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萧执站在原地,看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唇线紧绷。他知道,有些东西,似乎被他刚才那个失控的举动,彻底推远了。
良久,他沉声道:“我会加派人手守在周围,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扰你。”
离夜未应,仿佛未曾听见。
萧执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转身离去。这一次,他的脚步略显沉重。
房门轻轻合上。
离夜依旧站在原地,许久,他才缓缓抬起手,看着腕间的“囚鸾”,指尖轻轻拂过被萧执攥得发红的手腕皮肤。
窗外月色凄冷。
他极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很快消散在带着血腥味的夜风里。
而已经走出风雅阁的萧执,翻身上马,回望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眼中戾气与困惑交织。
夜,你究竟……想要什么?
而本王,又该如何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