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逆流，四肢百骸瞬间冰冷刺骨！

暴露了！

对方竟然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

他是怎么知道的？！这身黑袍和面具是原主压箱底的宝贝，化神期以下绝无可能看破！难道对方是化神后期甚至更高境界的老怪物？还是说……他身上被下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追踪印记？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林凡脑中炸开，炸得他神识一片空白，几乎要维持不住站立。

跑？立刻撕裂空间遁走？不行！对方能一口叫破他身份，必然有所依仗，恐怕他刚有异动就会遭到雷霆打击！

承认？还是否认？

电光火石之间，林凡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灵力疯狂运转，稳住微微发颤的声带，发出一声刻意压低的、带着恰到好处疑惑和警惕的冷哼：

“阁下认错人了吧？凌霄宗林凡长老何等身份，岂会来这等地方？”

他一边说着，全身肌肉已然绷紧，灵力暗涌，随时准备祭出冰魄剑拼死一搏！同时疯狂呼叫系统：“系统！扫描！分析！他到底是谁？！”

【警告！目标隔间屏蔽阵法优先级过高！无法进行有效扫描！对方能量波动完全内敛，无法判定具体修为！极度危险！建议宿主立刻撤离！】系统的警报声尖锐而急促。

撤？往哪撤？！

那黑影似乎对林凡的否认毫不意外，纯黑的面具微微偏移了一个角度，那两个深邃的孔洞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也吞噬着林凡的勇气。

“是吗？”那非男非女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诡异穿透力，“那么，方才与玄天宗刘琨竞价，对幽冥草志在必得的，又是何人呢？林凡长老的剑意，即便刻意收敛，也总带着几分云渺峰特有的‘冰寂’味道，骗骗旁人尚可，想瞒过故人……呵。”

故人？！

林凡头皮发麻！原主还认识这种神秘大佬？！怎么记忆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信息差简直要命！

对方不仅认识他，还熟悉他的剑意！再否认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林凡心念电转，知道伪装已经毫无意义，索性光棍一点。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了林凡那张俊美却此刻冰冷紧绷的脸庞。

“阁下究竟是谁？既然认得林某，又何必藏头露尾？”林凡目光锐利如剑，试图从对方那毫无破绽的伪装中找到一丝线索。

那黑影看着林凡摘下面具，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经过处理，显得格外诡异：“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凡长老似乎很需要这株幽冥草？”

他话音未落，只见那盛放着幽冥草的寒玉盒，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浓郁精纯的阴煞魔气丝丝缕缕地溢出，让整个隔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再次狂跳！对方想干什么？炫耀？威胁？

“可惜啊，”黑影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林长老似乎……手头不太宽裕？”

林凡脸色一僵，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被当面说穷，还是在这种情境下，实在有些难堪。他硬邦邦地道：“这与阁下无关！”

“无关吗？”黑影轻轻抚摸着寒玉盒，慢条斯理地道，“我拍下此物，花了足足一千上品灵石。林长老觉得，我像是缺灵石的人吗？”

林凡沉默不语，警惕到了极点。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黑影似乎很满意林凡的紧张，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我对灵石没兴趣。不过，我对林长老……或者说，对林长老那位新收的、‘运气’颇佳的徒弟，倒是很感兴趣。”

轰——！！！

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脑海中炸响！林凡浑身剧震，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黑影！

顾云舟！他竟然知道顾云舟？！还特意点出来？！

他想干什么？！他对魔种也有企图？！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林凡！他几乎要不管不顾地直接动手抢了！

但那黑影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纯黑面具后的目光（如果能称之为目光的话）仿佛带着一丝嘲讽：“别紧张，林长老。我若真有恶意，此刻来的就不会是我，而是仙盟执法队了。”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林凡冲动的念头。

是啊，对方能看破他的身份，知道顾云舟的特殊，却选择在这里私下见面，而不是直接揭发……说明对方另有所图！

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因为极度紧绷而显得有些嘶哑：“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黑影将手中的寒玉盒往前微微一递，“这株幽冥草，我可以送给你。”

送？林凡愣住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千上品灵石拍下的东西，就这么送了？

“条件呢？”林凡可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尤其还是幽冥草这种剧毒馅饼。

“条件就是……”黑影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欣赏林凡紧张的情绪，缓缓说道，“替我照看好你那小徒弟。我很期待……他在仙盟大比上的表现。希望他能……活得足够久。”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和……恶意？

林凡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果然！还是冲着顾云舟来的！

这个神秘人，不仅知道顾云舟身负秘密，似乎还在暗中关注着他！甚至期待他在大比上搞出什么事情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魔道巨擘？还是某个隐藏在正道中的阴谋家？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关注他？”林凡忍不住再次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

黑影却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我是谁，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至于为何关注他……呵呵，一颗如此有趣的棋子，难道不值得多看两眼吗？”

棋子？！他把顾云舟当成棋子？！

林凡心中涌起一股极度的反感和寒意。

“林长老，记住我的话。”黑影将寒玉盒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好好‘照顾’他。这株草，算是预付的报酬。若是照顾得不好……呵呵，我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更多。”

话音落下，那黑影的身形如同青烟般缓缓消散，连同那令人压抑的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隔间内，只剩下林凡一个人，对着茶几上那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幽冥草，脸色变幻不定，冷汗早已浸透了内衫。

他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刚才那短短片刻的交锋，信息量巨大，几乎冲垮了他的神经。

一个神秘莫测、实力深不可测的“故人”。 一口道破他的身份和顾云舟的特殊。 花费天价拍下幽冥草，只为了“送”给他。 要求他“照顾”好顾云舟，期待顾云舟在仙盟大比上“表现”。 将顾云舟称为“有趣的棋子”。

这一切，都透着一个巨大的、令人不安的阴谋气息！

林凡缓缓走上前，目光复杂地看着那株幽冥草。

拿？还是不拿？

拿了，就相当于默认了对方的“交易”，成了对方计划中的一环，未来必然会被卷入更深的漩涡。

不拿？如何向掌门交代？而且，这株草留在自己手里，总比落在刘琨或者那个神秘人自己手里要强……至少暂时能保证不被用于直接危害顾云舟？

林凡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一把将寒玉盒抓在手中，迅速收入储物戒。

无论前路多么凶险，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重新戴上面具，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隔间。

走出拍卖厅，黑市依旧喧嚣，但林凡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他不敢多留，按照原路迅速离开了黑市。

回到别院房间，设下重重禁制，林凡才彻底松懈下来，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比跟同阶修士大战三天三夜还要累。

他拿出那株幽冥草，看着那漆黑诡异的叶片，眉头紧锁。

“系统，分析这株幽冥草，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正在检测……未发现明显追踪印记、毒物或神识标记。能量纯净，确为极品幽冥草。】

没问题？林凡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石头却一点没放下。

那个神秘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让自己“照顾”顾云舟，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字面意思，还是某种反话？期待顾云舟的表现，是希望他赢，还是希望他……死？

林凡越想越乱，CPU再次过热。

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院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能量波动——是顾云舟回来了！

林凡立刻将幽冥草收起，收敛所有情绪，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霜。

他倒要问问，这小子偷偷跑去黑市，到底想干嘛！

林凡身形一闪，出现在院内，正好堵住了蹑手蹑脚准备溜回自己房间的顾云舟。

顾云舟显然没料到会被抓个正着，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包裹往身后藏了藏，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师、师尊……”

林凡目光冰冷如刀，扫过他和他试图隐藏的包裹，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去哪了？”

顾云舟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弟子……弟子只是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走了走？”林凡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走到黑市去了？顾云舟，你真是长本事了！为师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是吗？！”

恐怖的化神威压如同山岳般压向顾云舟！

顾云舟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连站都站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道：“师尊息怒！弟子……弟子知错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求饶，一边将怀里的包裹双手奉上，声音带着哭腔：“弟子……弟子只是听闻黑市有能略微改善体质的幽影草，一时鬼迷心窍，才……才偷跑出去……请师尊重罚！”

又是这套说辞！改善体质？

林凡看着他这副“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要不是刚从黑市回来，亲眼见过他面对打手时那倔强警惕的眼神，差点就又要信了！

这小子，演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林凡心中怒火更盛，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接过那包裹，神识一扫，里面确实是那株幽影草。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顾云舟，忽然冷冷地道：“抬起头来。”

顾云舟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惶恐和泪水（也不知道怎么逼出来的），眼睛通红，看起来可怜至极。

林凡的目光如同利剑，似乎要刺穿他的灵魂，缓缓问道：“你去黑市……除了买草，还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或者……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

他在“有趣”两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顾云舟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但一直死死盯着他的林凡还是捕捉到了！

果然！他遇到那个神秘人了？或者察觉到什么了？

但顾云舟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茫然又害怕的样子，带着哭腔道：“没、没有……弟子买了草就差点被人抢了，幸好……幸好有一位路过的前辈出手相助，弟子才得以脱身……然后，然后就立刻回来了，不敢再多停留片刻……”

回答得滴水不漏，完美契合他“受惊”的状态。

林凡心中冷笑，却也不再逼问。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实话。

“哼，算你还有点运气！”林凡将包裹扔还给他，语气依旧冰冷，“滚回你的房间！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再敢踏出房门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是！是！多谢师尊！弟子再也不敢了！”顾云舟如蒙大赦，连忙抓起包裹，连滚爬爬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门外，林凡负手而立，面色阴沉如水。

门内，顾云舟背靠着房门，脸上的惶恐和泪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冰冷和思索。

他缓缓抬起手，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株幽影草。

但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草药，望向了更深邃的地方。

那位神秘的黑市前辈…… 还有方才师尊那意有所指的问话……

顾云舟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幽影草的叶片。

看来，这天衍城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而他的这位师尊，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漩涡之中。

有趣。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林凡在院中站了许久，直到夜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才缓缓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拿出那枚记载着掌门命令的玉简，又看了看储物戒里的幽冥草，只觉得这两样东西烫手无比。

最终，他拿起玉简，斟酌着语气，回复道：“幽冥草已得手。然此物阴煞过重，恐生变故，暂由师弟保管，待大比结束后再携回宗门，呈交师兄。”

先拖一段时间再说吧。

回复完，林凡疲惫地闭上眼。

仙盟大比……这才刚刚开始，他就已经感到心力交瘁。

前方，还不知道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他。

和那个重生逆徒的“极致拉扯”，似乎才进行到第二回合。

林凡叹了口气。

这师尊，当得真是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