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子一脸不屑,终于开了口:“哦,原来你就是李砚?看来李家那所谓的才子……也不过如此。”他的话语充满了嘲讽,曲江池边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这场闹剧,这场挑战……我已然占据了优势,我已做好了准备。
事情正如他所描述的那样展开:中秋佳节,曲江池畔,节日的灯笼摇曳,压抑的气氛中满是期待。
那个狡猾的柳三爷带头起哄嘲笑。
崔公子那得意的神情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很好,”他冷笑道,“那我们开始吧。李先生,我给你出第一轮:分析格律!”他潇洒地拿出一卷卷轴。
人群都探身向前,期待着看我出丑。
他拿出一首据说是李白所作的诗。
我快速扫了一眼,便确认了它的“工艺”。
对于外行来说,它看起来完美无缺。
但我心里明白。
我闭上眼睛,世界安静了下来。
在我的内心深处,[史海钩沉]系统闪烁着启动了。
我在数百年的诗歌历史中筛选。
关键就在那里。
我睁开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找出其中的错误不过是小菜一碟。
“这首诗,”我大声说道,我的声音打破了众人期待的寂静,“是一首伪作。”全场一片寂静。
“首先,”我接着说,“格律结构有缺陷。平仄(平声和仄声)不正确。其次,用词不符合时代背景。‘金樽’(金色的酒杯)这个词在唐朝的风格选择中是不可能出现的。”
全场顿时炸开了锅。
崔公子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就连柳三爷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月娘,一如既往地让人难以捉摸,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我成功地打了他第一个耳光。
遭遇挫折后,崔公子愤怒不已,没有丝毫停顿。
“很好!第二轮:即兴作诗!”他的声音现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主题:‘残月’。体裁:五言律诗。时限:三炷香的时间。”
我的心平静了下来。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机会。
集中精力,我想。
接着,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我的胸膛。
[文气加持]——文气赋能。
系统在支持我!
李白诗歌的意象、片段和精髓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他给我留下了一些东西。
我的毛笔在纸上飞舞。
我的手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和精准度移动着。
我写下“孤光穿云裂”,感觉文字如流水般顺畅,一种灵感涌上心头。
接着是“诗在天地间!”这些文字仿佛不是我自己的。
我只是一个通道。
苏绾迅速走上前,将我完成的诗展示在一幅巨大的卷轴上,那书法刚劲而优美。
月娘意识到了这一刻的力量,命令乐师们开始演奏一曲激昂美妙的旋律。
湖面上的灯笼都颤抖起来。
这一幕令人惊叹。
反应是瞬间的。
柳三爷惊得下巴都掉了。
“这不可能!一个无用之人怎么能写出如此气势恢宏的诗!”崔公子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游戏结束了。
这时,从暗处射出一支箭。
箭上的寒光反射着月光。
是刺客!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身影动了——小七,他跳到我身前,挡住了那支箭。
人群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冲到他身边,但他微笑着,咳出了血。
“我妹妹……也喜欢这首诗!”系统在我脑海中响起提示音:[功德值 +100,来源:诗念感化]。
接着,奇迹发生了。
月光变得格外明亮,如水银般倾泻而下。
一个幻影出现了。
他身着绿色长袍,腰间挂着酒壶,脸上带着仙人般的骄傲。
那身影说话了,声音如千声惊雷:“天生我材必有用……”他将目光转向崔公子,言辞正义凛然。
“你这狂徒!”崔公子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说这是巫术和异端邪说,然后逃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李砚!这笔仇,我记下了!”那神圣的身影向我点了点头。
“好诗,有我的风格。”幻影渐渐消失。
李白在月光中离去,只留下一段传说的余韵。
人群已经散去。
我独自一人。
我握着一只玉蝉,它感觉暖暖的。
这是真的吗?
我手中的玉……我抬头望向天空,感受着它的温暖,手掌中残留的触感,心中思索着……
“听闻京中出了位自诩‘诗魁转世’的李砚公子?今日我崔子瑜不才,愿以三关试其成色!解格律、和诗、续断章,三关之中,若错一题,便请李公子当着这曲江池畔千百父老的面,给我崔某人,跪下,磕头!”
话音如淬毒的利箭,穿透鼎沸人声,精准地钉在李砚身上。
刹那间,千灯摇曳的曲江池畔,所有目光都汇聚而来,幸灾乐祸、鄙夷、好奇,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要将他牢牢缚住。
高台之下,满脸横肉的柳三爷最是捧场,他拍着大腿,领着一帮狐朋狗友哄然大笑:“崔公子说得好!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诗魁,今日便要他现出原形,给我们磕头助兴!”
笑声刺耳,恶意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人溺毙。
李砚立于风口浪尖,神色却古井无波。
他知道,这是勋贵子弟为他这种寒门新秀设下的必杀之局。
赢了,是侥幸;输了,则万劫不复。
“请崔公子出题。”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喧嚣。
崔子瑜冷哼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帛,猛地展开,示于众人。
“第一关,解格律!此乃我于旧书摊偶得的太白公遗篇,其中奥妙,非大才不能解。李砚,你若能辨出其中关窍,便算你过关!”
绢帛上,一首五言古诗笔力雄健,气势磅礴,乍看之下确有李白之风。
台下文人雅士们伸长了脖子,交头接耳,却无一人能看出端倪。
“这……气象不凡,确是盛唐风骨。”
“格律严谨,对仗工整,看不出问题啊!”
崔子瑜眼中的讥诮愈发浓重。
这首诗,是他请了当代高手模仿伪作,再以秘法做旧,专门用来羞辱李砚的杀手锏!
李砚双目微闭。
就在他闭眼的瞬间,一道幽蓝色的光幕在他脑海中悄然展开。
【系统:史海钩沉功能已启动。】
【目标:伪托·李白《江上吟》。】
【分析中……错误已锁定。】
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绢帛上的每一个字,其平仄、韵脚、乃至时代用语的细微差别,都在李砚的脑海中被拆解得一清二楚。
他再度睁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此诗,非李太白所作,乃今人伪造!”
一言既出,满座哗然!
柳三爷当即跳脚大骂:“黄口小儿,一派胡言!你说伪作,证据何在?”
李砚不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盯着崔子瑜,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说道:“其一,此诗第三句‘对影邀金樽’与第四句‘长风送我行’,平仄乱序,犯了古体诗的大忌,太白公一生洒脱,诗风豪迈,却从不乱法度。其二,也是最致命的破绽——‘金樽’二字,盛唐之时,尚未普及用于酒器。此词常见于晚唐五代之后。试问,太白公如何能用百年之后才出现的词汇入诗?”
他的声音仿佛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击在众人心头。
全场死寂。
那些方才还在摇头晃脑的文人雅士,此刻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们钻研一生,竟不如一个少年看得通透!
崔子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双阴鸷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惊骇与杀意。
他没想到,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一言戳破!
人群一角,珠帘之后,那位始终清冷的月娘,手中把玩的玉如意轻轻一顿,美眸中闪过一抹异彩,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崔子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强压下心头的杀机,“第一关算你侥幸。这第二关,即兴和诗,看你还有何话说!”
他一挥手,侍从立刻点燃了三炷香。
“便以这天上‘残月’为题,赋五言律诗一首。三炷香内,若不能成诗,或诗不成气象,同样是——跪下,磕头!”
残月为题,五律为体,限时三炷香。
这要求之苛刻,足以让在场九成九的文人当场绝望。
台下气氛再次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次,总不能再靠什么“识伪”的巧劲了吧?
这可是要凭真才实学的!
李砚走到案前,提起笔,墨汁的清香萦绕鼻尖。
他抬头望向天际,那半轮残月,清冷孤傲,仿佛世间所有的寂寥都凝于其上。
他沉吟片刻,正要落笔,忽觉胸口猛地一热,一股沛然莫御的暖流自丹田升起,瞬间冲遍四肢百骸!
【系统:文气加持功能自动激活!】
刹那间,李砚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无数诗词的碎片如星河倒卷,一个青衫磊落、仗剑高歌的背影在他意识深处一闪而过。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那浩瀚磅礴的诗意,那睥睨天下的孤傲,仿佛跨越千载,与他此刻的心境轰然共鸣!
灵感如火山喷发,再也无法抑制!
李砚手腕一振,狼毫笔尖在雪白的宣纸上骤然起舞,笔走龙蛇,墨迹飞扬!
“孤光穿云裂,清辉照骨寒。”
起笔两句,一股森然剑气便破纸而出,众人只觉脖颈一凉,仿佛那月光真的化作了利刃,刺破了这虚伪的太平夜色。
“世人皆睡去,唯我未合眼。”
此句一出,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震!
那份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孤寂与决绝,让无数在权贵面前卑躬屈膝的文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山河吞旧梦,风雪送行鞍。”
“何须问归处?诗在天地间!”
当最后一字落下,李砚收笔而立。整首诗,一气呵成,淋漓尽致!
不等众人反应,一直默默立于李砚身后的苏绾,抢步上前,一把抓起另一支大号羊毫,饱蘸浓墨,在那面为比试准备的巨幅宣纸上,将这首《月下独酌·续》挥洒而出!
她的字迹清丽中带着一股凛然的剑意,与诗句的意境相得益彰。
墨迹未干,淋漓的墨点仿佛暗夜中迸溅的星火,又如剑光划破沉沉夜幕!
“奏《清平调·变徵》!”珠帘后的月娘清声下令。
乐声骤起,一改往日的靡靡之音,变得高亢激越。
曲至高潮,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漂浮在曲江池水面上的上百盏莲花灯,竟齐齐颤动起来,灯火摇曳,仿佛有无形之力正托举着那诗音,将其送上九天!
“这……这不可能!”柳三爷脸色煞白,浑身肥肉都在颤抖,“诗能动天地,引万物共鸣……这……这是一个学渣能写出来的气象?!”
他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已经不是才华,而是妖孽!
崔子瑜的脸彻底扭曲了,嫉妒与暴怒的火焰几乎要从他的眼眶里喷涌而出。
他输了,输得体无完肤!
当着全京城文人的面,被一个他视作蝼蚁的寒门子弟,用最高傲的方式,踩在了脚下!
他再也无法忍受,眼中杀机毕露,隐晦地对着廊柱后的阴影,做了一个狠厉的手势。
动手!
一道微不可查的机括声响起,廊柱后,一支淬着剧毒的弩箭,已然无声无息地瞄准了李砚的后心!
就在那箭矢即将离弦的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蜷缩在廊柱另一侧阴影里的小七,那个平日里胆小懦弱的少年,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那致命的寒光!
他没有思考,甚至来不及呼喊。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冲动,让他爆发出了一生中最快的速度。
“噗——!”
利箭入肉的闷响,盖过了所有声响。
小七猛然扑出,用他瘦弱的肩膀,死死挡在了李砚的身后!
他像一片被狂风击落的树叶,软软地倒了下去,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我妹妹……她也爱这首诗!”
全场大乱!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李砚猛地回头,只看到小七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他冲上前,一把将他扶住,入手一片滚烫的粘稠。
就在此时,他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如警钟般炸响!
【功德值 +100!来源:诗念感化!】
诗念感化……是因为小七的妹妹,也是因为他自己,被这首诗中不屈的意志所感召,才挺身而出的吗?
李砚心头巨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力量涌上心头。
也就在这一刻,天穹之上,那轮残月的光华骤然大盛!
清冷的光辉如同水银泻地,将整个曲江池畔照得亮如白昼!
光芒最盛之处,一道青衫磊落的虚影,竟踏着月光,卓然而立!
他身形潇洒,手持酒壶,须发在夜风中张扬,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带着睥睨千古的傲气。
正是诗仙,李白!
他目光如电,骤然射向正欲趁乱逃走的崔子瑜,声音仿佛从九天传来,带着雷霆之威:
“尔等以权压诗,以利囚文,可知‘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在庙堂,而在民心?”
崔子瑜被那目光一扫,如遭雷击,双腿一软,踉跄后退数步,脸上血色尽失。
他指着那虚影,嘶声尖叫:“妖……妖言惑众!鬼影邪祟!”
他再也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转身逃遁,怨毒的誓言在夜空中回荡:
“李砚!这仇,我记下了!”
而那踏月而来的虚影,却缓缓转身,看向扶着小七的李砚,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声音温和了许多:
“好诗,有我之风。”
话音落,他的身影便如烟云般,渐渐消散在愈发皎洁的月光之中。
曲江池畔,人潮散尽,只留下一片狼藉。
李砚依旧伫立在原地,怀中那个从不离身的青玉蝉,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在了掌心。
李白……真的来了吗?还是那一切,都只是文气激荡下产生的幻象?
可他掌心之中,那枚冰凉的青玉蝉,此刻正持续不断地散发出一股灼人的温热,仿佛在回应着某种来自遥远时空的召唤,又像是在告诉他,今夜的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