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隧道——被佐证的正确性
自从被玛莎抛下后,艾尔就一直很自责,默默坐在石阶上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顾之前的场景。
怎么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呢,就算玛莎那样说不也是事实吗?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仔细想想,当初面对才刚见面的玛莎不也跟着去村子了吗?甚至在被威胁过生命的前提下也丝毫没有怀疑,要是碰上像绑架龙族人的坏蛋怎么办?
艾尔越想越难过,明明刚经历失去族人痛苦的玛莎最需要的是安慰,但自己却对她恶语相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在维多山脉的艾尔是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她肯定会狠狠敲我的脑袋,普劳斯坦也会对我很失望的。
想到这里,眼泪又在眼眶打转转了,最近他老是动不动就爱哭。怕旁边经过的路人察觉,他只能不动声色地擦眼泪。
本来还以为能做朋友呢,这下好了,又要孤单一人了。他这样想着,缓缓从石凳上起来,却不知道要走向何处。
正当他迷茫的时候,身后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是一位看起来比他大很多的人类少年,笑盈盈地向他走来,表示他知道消失的龙族人都去哪儿了,可以带他去找。少年告诉艾尔他偷看到猎龙人绑架龙族人的过程,但当时过于害怕而没有阻止。
「只不过你要先带我进龙族人的村子才行,怎么样?小精灵。」
「我叫艾尔,我有名字的!」
「呃,好吗?艾尔。」
「没问题,你跟我来吧。」艾尔没有犹豫一口答应,此时的他只想快点把这件事给解决,如果能帮上玛莎的忙就再好不过了。
龙族人的守卫虽然见到人类有些不悦,但看到玛莎之前带来的客人艾尔就顺利放行了。少年疑虑不安的面容在通行后也放松下来,愉快的和艾尔攀谈,但艾尔心思沉沉没有怎么理他,他也识趣的闭嘴了。
他们走的方向愈加偏僻,很少有村民经过,艾尔突然想起有关妮蒂的事。
「是不是有银月泉水的森林?我正好渴了,先去那边取点水喝吧?」艾尔小心翼翼的说。看到少年有些诧异的眼神,他又赶紧补充道:「啊,因为之前妮蒂失踪之前去了那儿打水,所以我想会不会是那附近。」
虽然少年看起来有些许怀疑,不过他还是点头应许了,在快到泉水附近让艾尔先去喝水,自己在原地等他。
只是艾尔不知道的是,少年等他背过身离开后就一转之前友好的样子,整张脸瞬间阴沉下来,偷偷的从背后靠近,用涂了迷药的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艾尔马上就倒下了。
「呵,不是不理我嘛?这下倒得是挺快啊?」少年无情嘲讽,将他背起来往更深处走。
没走一会儿,少年便停下来将艾尔放下,把面前堆放的干草垛移走后,一个巨大的洞穴赫然出现。进去走不了多久就是一个粗糙的阶梯,随着一步步的下降来到底部,少年点燃准备好的火炬,背着昏迷的艾尔往深处前进。
黑黢黢的地下隧道静谧得有些可怕,除了火焰燃烧的气息就是潮湿空气中腐烂植物的味道,闷得让人呼吸不过来。
但艾尔仍在忍耐,他并没有真的晕过去,玛莎的那句话他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不敢放松警惕,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当然少年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也是原因之一。
在银月泉边背对他喝水是艾尔设计的诱饵,与其一直精神紧绷的提防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下手,他不如主动出击。而且也想尽快帮忙找到幕后黑手。
不过万幸的是用迷药,要是突然从背后敲晕他,即便感知到对方的靠近,以他们的体型差应该也很难躲掉。从计谋开始,他的内心就十分紧张激动,就连走路都显得僵硬,害怕暴露也不敢和那个人多说话,只能说幸运对方大意没有看出来。
最后那个人在意料之中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这件事,明明应该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高兴的,但艾尔心情复杂,因为这也相当有力的佐证了玛莎那句话的正确性。
我果然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这对独自冒险的自己来说,太过危险,对会牵连到的身边的人来说,也太过不公平,只是他也不禁想:
「可是难道相信别人不好吗?」
这有点儿超出一直生活在维多山脉的他的想象,无论是妈妈的教诲,还是自己的认知,都让他纠结矛盾,不知为何内心隐隐还有种害怕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现在正和坏人待在一起走黑黢黢的隧道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不等他解忧,少年很快便停下来照亮了前方,前面相比于刚刚一直行走的那段路,空间更大,也有一些木板做天花板和柱子支撑,而里面就是关着三个龙族人的铁笼子。
虽然光线晦暗,但艾尔还是认出了其中一位正是妮蒂,他惊喜得想叫出来,还好忍住了。
确认了他们的安危,接下来就是怎么带他们一起逃脱。
这点他早就在走隧道的时候想好了。当时的迷药自己一点也没吸进去,在少年背上背着走的时候,用随手折的小树枝偷偷勾到了他裤包里的毛巾,还好毛巾不重,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然后再把它捂在胸口,让药效不要挥发,隧道里空气也不怎么流通,药效应该还在。
少年似乎很专注一直在想些什么,完全没察觉这一切的发生。当他把铁笼子打开,打算把艾尔也丢进去时,艾尔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毛巾死死的捂紧他的口鼻,少年惊恐的使劲挣扎,差点把艾尔摔下来。艾尔双手交叉死死守住,加上少年挣扎甩动的惯性,最终不敌剩余的迷药重重倒下,而艾尔的额头也因此撞到了铁门,发出一声巨响,回荡在隧道内部。
虽然手肘部也有所擦伤,但额头所受的那一击差点给撞出脑震荡,只觉得耳边和脑海充斥着刚刚的撞击声,一下子一片空白。
刚刚的那一撞,不仅是声音,连铁笼子也震了震,正好把昏睡过去的三个龙族人给唤醒了。
「艾尔?你怎么了,没事吧?你怎么也在这里?」
是妮蒂。
「啊,妮蒂,你们没事太好了,我来救你们了」艾尔此时还晕乎乎的,毫无气力的回应道。
被抓来的龙族人到这里后就只有水喝,那些人偶尔才会带点食物来让他们维持最低的生命需求。为了抵抗饥饿,大多数时候都逼自己睡觉,一直处于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和妇女精神状态非常虚弱,妮蒂来的时间不长,相比之下要好很多。
乘少年还在昏睡,艾尔在妮蒂的帮助下清醒过来后,让妇女拿着还未熄灭的火炬,和妮蒂两人边搀扶着他们边向洞口走去。为了以防万一,还把少年反锁进了铁笼。
他们还没走多久,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凭借着隧道的回音,声音的主人还有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