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照片开始微微震动,起初只是轻微的抖动,很快,幅度越来越大,照片上那些女孩痛苦、麻木、绝望的脸,开始变得扭曲,模糊,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那层薄薄的相纸里挣脱出来。
“不!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杜锐发出了绝望的尖叫,“那是我的作品!我的艺术!你们不能毁了它们!”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阻止我,但陈云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毕生的“心血”,正在被一点点瓦解。
一张张照片的表面,开始渗出黑色的、如同墨汁般的液体,带着浓郁的腐臭和怨气,那些液体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紧接着,一个个模糊、半透明的女孩身影,从照片中被硬生生地剥离了出来,她们大多神情呆滞,意识不清,像一群迷路的孩子。
她们的灵魂被囚禁太久,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自我意识,但当她们看到站在一旁的陈云,以及被煞气压制在地的杜锐时,那沉寂的眼眸深处,还是本能地燃起了仇恨的火花。
十几个女孩的灵魂,就这样漂浮在工作室里,无声地注视着她们的加害者,整个空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和怨恨所笼罩,杜锐彻底崩溃了,他引以为傲的永恒艺术,在此刻变成了向他索命的催命符。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他开始涕泪横流地求饶,再也没有了半分艺术家的体面,“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想创造美……”
“创造美?”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陈云缓缓飘到杜锐面前,蹲下身,血红色的眼睛与他对视。
“你把我的死亡当成一场盛大的绽放,现在,我也想邀请你,欣赏一场更美的艺术,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杜锐吓得浑身发抖,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他竟然直接失禁了,那股味道混合着颜料、松节油和灵魂的腐臭,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嫌恶地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两步,看来,所谓的艺术家,在死亡面前,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陈云,”我开口提醒道,“别玩过火了,杀了他,太便宜他,而且,我们还有正事没办。”
我指了指那扇通往地下室的暗门,陈云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眼中的疯狂杀意,渐渐被一丝理智取代。
她明白我的意思,杜锐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一个处理尸体的同伙,甚至,可能是一个更大的利益链条。
“你说的对。”陈云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杜锐,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她转向那些茫然的女孩灵魂,“你们的仇,我会替你们一起报,现在先到我这里来。”
那些女孩的灵魂似乎能感受到陈云身上同源的气息,她们迟疑了一下,便化作一道道流光,融入了陈云的身体。
每融入一个,陈云身上的煞气就更浓郁一分,那件红色的连衣裙,颜色也变得更加鲜艳,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当最后一个灵魂融入后,陈云的气息已经强大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她现在,是一个复仇的集合体。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我走到抖成一团的杜锐面前,蹲下身,用一种轻松得像是在聊天的语气问道。
“聊聊吧,你的那个‘处理废料’的同伙,是谁?你们把那些女孩的身体,都送到哪儿去了?”
杜锐嘴唇哆嗦着,眼神惊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说?”我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一支画笔,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
“我这个人呢,没什么艺术细胞,动手能力也比较差,万一不小心,把你拆得七零八落,拼不回原来的样子,那可就不太美了,对吧?”
我的语气很温和,但杜锐听了,却像是听到了魔鬼的低语,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诡异的寂静,铃声是从杜锐的口袋里传出来的。
我挑了挑眉,伸手从他那散发着骚臭的睡袍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屠”,这个字,让我瞬间联想到了他口中那个“粗鲁的屠夫”。
我没有接,而是按下了静音,然后当着杜锐的面,点开了他的通讯软件,里面最新的聊天记录,就是和这个“屠”的。
屠:“货准备好了吗?今晚的客人很重要,也很挑剔,别出岔子。”
杜锐:“放心,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素材,保证是前所未有的杰作,老地方交易。”
屠:“很好!记住,处理干净点,最近风声紧。”
杜锐:“我办事,你放心。”
聊天记录的最后,还有一张转账截图,金额那一栏的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零。
我拿着手机,在杜锐眼前晃了晃:“看来,你的‘艺术品’,价格不菲啊!你说,如果你的这位‘客人’,知道你把事情搞砸了,他会怎么对你?”
杜锐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他看着我的眼神,除了恐惧,又多了一丝绝望,他很清楚,相比于我们,那个“客人”的手段,只会更加残忍。
“我说……我说……”他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声音嘶哑地开口,“他叫老屠,是城南废弃屠宰场的看守。我们……我们一直都是在那里交易……”
“交易什么?”我追问。
“交易……身体。”杜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他有特殊的渠道,可以把……可以把这些‘东西’,处理成……艺术品,卖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收藏家。”
我明白了,杜锐负责抽取灵魂,制作成“魂匣”照片,而他的同伙“老屠”,则负责将剩下的躯壳,制作成另一种形式的“艺术品”,卖给那些变态的富豪,这是一条完整的、血腥而肮脏的产业链。
“很好!”我站起身,将手机揣进自己口袋,“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这位客人,今晚什么时候到?”
“十一点……就在屠宰场……”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半!时间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