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林梢都顿了下,崔韶柳以一种“你在口出什么狂言”的目光震惊的望向金博序,产生了一种类似幻听的嗡鸣。
“你别误会,我可没想着真的和你谈恋爱。”金博序见她如此惊讶,完全没有一丝自己想象中的纠结,立即试图为自己正名。
“是这样的,现在学校里不是因为这个事儿讨论得很热闹嘛,我就想着将错就错,我们假装一下情侣澄清这个事儿,也省得他们天天就知道把别人的事挂在嘴上。”
原来是想着粉饰太平啊。
崔韶柳的眼里浮起一丝讽刺,冷冷的说:
“骂的都是你,我为什么要帮你?”
“况且……”崔韶柳抬了抬眼,“你觉得我和你是能够好好说话的关系吗?”
她眼里的嫌恶太过明显,金博序心底默默“呸”了一声,却仍在外保持着翩翩风度。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得利的事儿。”金博序自小便见识过父母如何与人你来我往的推拉,自己也是做了充足准备才来的,整个人显得气定神闲。
“那条视频下的评论想来你也看过了吧,除了骂我的那些,还有一些关于你的评价,要我随便给你念个几条吗?”
崔韶柳面色微微一变,强撑着不露怯,只急急的拒绝道:
“不必,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金博序直接点开手机相册,里面有他特地选出来的留言截图,还故意放慢了语调:
“这女的看背面还行,一看正面跟月球表面似的,到处坑坑洼洼,怪不得人家只从背后骚扰呢哈哈哈。”
“啧,那裙子那么透,内衣轮廓都看得出来,不会是个闷骚的吧。”
“有一说一哈兄弟们,屁股确实翘,谁看了不想摸两把啊嘿嘿。”
“……”
一连念了好几条,每念一个字崔韶柳的脸色就白上几分,最后她压抑着喊了声:
“闭嘴,我叫你闭嘴!”
“这就受不住啦?”金博序将手机熄屏,在手里上下抛着,十分享受的欣赏着崔韶柳的痛苦。
“你看啊,人们不会共情你的遭遇,他们只会想入非非,比我实际做的夸张多了。”
金博序朝崔韶柳走近了两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劝道:
“如果对外说明我们是情侣,那这个事儿就只是情侣间的的小情趣,你也不想以后别人一提起你,就会想起这个视频吧~”
崔韶柳浑身打着颤儿,静默不语,良久,才咬着牙强调:
“不,我不会帮你。”
金博序能够在外保持那么多年的好形象,脑子自然是够用的,他也不止准备了用来“威胁”的留言,自然还有好处。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才是谈判的真谛。
“你是学法律的吧?明年就要实习了,以你那中规中矩的水平,想进一个好点的律所应该很难吧?”
崔韶柳红着眼瞪着他,虽不肯承认,但她心里隐约猜到了金博序的“甜枣”是什么,所以依旧沉默不语。
“我父亲是G市数一数二的大律师,也是律所的合伙人,如果我跟他打个招呼的话,你就能到很好的律所去实习,这种机会,可不是谁都能给的。”
崔韶柳这几天有意无意的看了好多次那条视频下的留言,自然对金博序也有所了解,她原本还在心里骂过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如今这个条件一抛出来,自己竟然也会可耻的心动。
如果能够进入大的律所实习,对一个法学生来说自然是极大的诱惑,加上前面的铺垫,崔韶柳早已没了最开始的坚定。
“你……确定会帮我解决实习的事?”
“当然。”金博序见猎物逐渐放弃挣扎,眼底的晦暗愈发翻涌得厉害,他极力保证道:
“到时候你顶着我‘女朋友’的名头,我爸不可能会拒绝的。”
崔韶柳想了想,语气也软化下来,“那你需要我怎么做?”
金博序像是试探底线一般又朝着崔韶柳靠近了些,两人的距离着实有些近了,崔韶柳刚要后退,便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
“就算是假扮的,在外也要装得像一点,你说是不是呀,女朋友?”
崔韶柳半抬起的步子顿住,然后慢慢放回原地,像是一种无声的妥协。
“先加个联系方式吧,我等下把对话内容发给你,你只需要照着那上面的话回复我就好。”
说着,他高扬着的头往下压了压,感受到崔韶柳再度加重的抵触情绪,心里那种莫名的快意再次浮现。
金博序没来得及过多感受那种感觉,崔韶柳的手机铃声便忽的响起,是她的室友迟迟不见她过去,便打电话来问一下。
此时任何一种能够打断这个氛围的声音于崔韶柳而言都是天籁,她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翻出手机,与金博序拉开距离。
这次见面在崔韶柳的匆匆告别中结束。
当天晚上,表白墙便更新了那条“澄清帖”。
此时的太阳刚跃过山头,光线显现出明显的路径,直挺挺的照在崔韶柳身后,像是要将人描摹出大致的轮廓。
可背光这一面由于光影的映衬,完全陷落在黑暗中,和崔韶柳的语气一样,暗沉沉的。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这是对我来说最好的结果。”
崔韶柳眼里闪烁着泪光,但并未落泪,她抿了抿唇,故作轻松: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不用再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和假模假样的关心,还能解决实习的问题。”
江新雨沉默了,她居然也觉得有点道理,但心里又本能的觉得别扭。
“如果这是对你而言最好的结果,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这话一出,崔韶柳原本忍住了的眼泪忽然掉落,一颗一颗的砸在地上,她哽咽的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
江新雨怒气冲冲的来,脚步沉重的走了。
几位室友在不远处等着她,本来担心江新雨一根筋不知道怎么问话,她们还特地保持了通话状态,耳机戴在江新雨散落头发的那一侧,十分隐蔽。
所以她们也同步听到了两人的交谈,知道这件事的无奈与怅然。
“没事小雨,今晚咱们去吃点好的。”郁衿湘说。
“我刚发的工资,今晚我请客。”乔好漾说。
君君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要补充的了,便随大流的点点头。
几人离开后,有个身影自树丛后显露,盯着江新雨的背影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