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蛛丝马迹
书名:笛音诡影 作者:花非萼 本章字数:3488字 发布时间:2025-08-27

第15章:蛛丝马迹

相悦客栈的月光比昨夜更亮些,像泼了满地的水银,将天井里的桃树照得如同玉雕。孟露桥刚将长笛凑到唇边,就被院角水缸的 “扑通” 声惊得停了手。月白纱裙的影子从回廊闪过,宁若雪的声音带着惊惶:“什么人?”

水缸里的水花还在翻滚,一个红衣身影正手忙脚乱地往外爬,湿透的红裙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韦小月的辫子滴着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狼狈得像只落汤鸡,手里却还死死攥着那只刻着 “薛” 字的银铃。

“是你?” 欧阳楚月的剑已出鞘,剑光在月光里泛着冷光,“半夜三更潜入客栈,想干什么?”

韦小月呛了口水,咳得肩膀发颤:“我…… 我找线索!” 她指着宋三的房间,“我娘的银铃在你们手里,说不定…… 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话音未落,脚下一滑,又 “噗通” 跌回缸里。

孟露桥的长笛往水缸沿一敲,笛尾的玛瑙溅起串水珠:“先上来再说。” 他示意纤云拿件干衣裳,“这么折腾,不等找到线索,先冻出病来。”

韦小月被拉上岸时,牙齿都在打颤,接过纤云递来的姜茶猛灌了两口,才缓过劲来。到内室换上干衣裳,出来说:“我娘叫薛水晶,三年前跟着商队去流沙国,再也没回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银铃在掌心攥得发白,“我在她留下的信里看到相悦客栈,还有这银铃的图样,就想来找找线索。”

宁若雪的纱裙往她身边靠了靠,指尖轻轻按在她的脉搏上:“你娘的商队,是不是和寒星铁有关?” 见韦小月点头,她继续道,“苏小红和杜金都带着同款银铃,他们很可能认识你娘。”

“那你们肯带我一起查吗?” 韦小月的眼睛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红裙上的水顺着裙摆滴在青石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欧阳楚月的剑往鞘里送了半寸,语气依旧硬邦邦:“带你可以,但得听指挥,不许再胡闹。” 她嘴上这么说,却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往韦小月身上一裹,“穿上,别冻死了给我们添麻烦。”

孟露桥的长笛在石桌上敲了敲:“既然加入了,就得说实话。”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韦小月,“你昨晚说幽影楼,到底知道些什么?”

韦小月的肩膀缩了缩,显然有些忌惮:“我跟踪他们半年,见过他们用一种黑色粉末杀人,和杜金的死状一样。” 她往宁若雪身边凑了凑,“我还偷听到他们说什么‘鬼哭驿’,好像藏着很重要的东西。”

“鬼哭驿?” 宁若雪的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划,“《流沙国札记》里提过,是流沙国边境的废弃驿站,三十年前就荒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你在苏小红被杀那晚看见什么了吗?”

韦小月用力点头:“那晚我要去苏小红的房间,因为怕幽影楼的人,所以就想偷偷从窗户潜进去,结果当时看到的那一幕吓得我大声尖叫。”

“原来是你在叫呀。”宁若雪看了看孟露桥,又看向韦小月,“那你看见凶手没有?”

韦小月想起当时的恐怖情形还心有余悸:“当时只看见苏小红倒在地上,太恐怖了,其他倒没有发现什么。”

※※※

天刚蒙蒙亮,延州城的青石板路还沾着露水,相悦客栈的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孟露桥背着个竹篓走出来,里面装着些勘察现场用的工具 —— 油纸、放大镜、小铲子,甚至还有块刚烤好的胡麻饼。饼上的芝麻粒在晨光里闪着油亮的光,是纤云凌晨起来用胡麻油烙的,特意多放了把糖。

他站在天井里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响。目光不经意扫过二楼窗棂,欧阳楚月的房间还关着窗,但窗纸上映出晃动的人影,那影子手里拿着剑,正来回比划着,显然在晨练。

“欧阳姑娘,要不要同去杜金案发现场走走?” 孟露桥故意提高声音,指尖把玩着那枚流沙国银饼,银饼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听说那边的野蔷薇开得正盛,粉白相间的,配着楚月姑娘的绿衣裳,定是幅好景致。”

“楚月才不要跟你一起呢!”宋三抱着酒葫芦,嘿嘿地笑着。

窗内传来 “哐当” 一声,像是铜盆落地的声响。片刻后,房门 “砰” 地被推开,欧阳楚月穿着墨绿劲装站在楼梯口,脸颊微红,发梢还带着点湿意,显然刚用冷水洗过脸。她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窝头,玉米面的碎屑沾在嘴角:“宋三你要死啊!” 她把窝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我只是想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免得某些人笨手笨脚错过了线索。”

孟露桥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的淡痣在晨光里格外分明:“哦?那真是巧了。我还怕自己一个人看漏了什么,有欧阳姑娘同行,再好不过。” 他从竹篓里拿出胡麻饼递过去,饼上还带着余温,“刚出炉的,配着你的窝头吃,解解干。”

欧阳楚月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接了过来,指尖触到饼的温热时,悄悄蜷了蜷。她狠狠咬了一大口,芝麻的香气混着麦香在舌尖弥漫开来。

“看什么看?走了!” 欧阳楚月察觉到他的目光,耳根微微发烫,转身就往门口走,腰间的红绸带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弧度,像只赌气的小兽。

两人并肩走出客栈,晨雾还没散尽,把远处的城墙晕染成淡淡的水墨画。杜金遇害的那条巷子在城西,离客栈约莫两里地,沿途能看到不少早起的商贩,挑着担子往市集赶。卖豆腐脑的老汉支起了摊子,粗瓷碗在木板上排得整整齐齐;蒸米糕的妇人掀开蒸笼,白茫茫的热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引得几只麻雀在摊位旁盘旋。

“你说真的有野蔷薇?” 欧阳楚月忽然问道,目光扫过路边的杂草。她从小在峨眉长大,见惯了奇花异草,却对这种寻常野花莫名在意。去年在江南办案时,曾见过农户家院墙上爬满野蔷薇,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碎雪。

孟露桥挑眉,指尖转着银饼:“骗你的。” 见欧阳楚月要发作,他连忙补充,“不过那边的酸枣树结果了,青中带红,酸甜可口,比野蔷薇有趣多了。我小时候在关外,常跟着牧民去摘酸枣,还被刺扎破过手。”

欧阳楚月 “哼” 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前走,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了扬。她想起自己初学剑法时,总被剑穗上的红绸缠住手指,师姐们笑她笨,只有师父说:“慢点来,熟了就好。”

杜金案发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地面上的血迹被石灰掩盖,只留下些深浅不一的印记,像幅抽象的画。几个衙役正在巷口巡逻,见是孟露桥,纷纷拱手行礼。领头的衙役姓李,脸上有颗黑痣,是马千里的心腹。

“孟先生,马捕头说这里已经没什么线索了,让我们守着别让人破坏。” 李衙役递过来个布包,粗布上沾着些尘土,“这是现场清理时捡到的零碎,您看看有没有用。小的们眼拙,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布包里装着些破碎的瓷片、几枚铜钱,还有半截烧焦的麻绳。孟露桥拿起瓷片看了看,边缘有细密的冰裂纹,胎质轻薄,像是某种酒壶的碎片。他用指尖捻起一枚铜钱,上面的 “开元通宝” 四个字已经磨得模糊,却在边缘发现个细小的缺口,像是被什么硬物磕过。

“多谢李大哥。” 孟露桥把布包递给欧阳楚月,“你看看有没有眼熟的。”

欧阳楚月翻了翻,指尖突然顿住。那半截麻绳的末端缠着根极细的红丝线,线的颜色很特别,不是中原常见的正红,而是带着点橘调的绯红,与她在韦小月那里捡到的红绸带材质相同。她把红丝线小心翼翼地解下来,放在掌心对着光看:“这线是北地特产的柞蚕丝,用沙枣花汁染的,中原很少见。去年我随师父去雁门关,见过流沙国女子用这种线绣荷包。”

孟露桥的目光落在巷尾的荒地:“去那边看看。” 荒地长满了半人高的狗尾草,露水滴在草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风一吹,狗尾草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低声絮语。

欧阳楚月的靴底忽然踢到个硬物,发出 “咚” 的轻响。她弯腰拨开草叶,是块松动的青石板,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这里有问题。” 她用剑鞘撬开石板,下面露出个黑陶瓶,瓶口用软木塞封着,瓶身沾着些湿润的泥土,显然刚被埋没多久。

孟露桥把黑陶瓶拿起来,晃了晃,里面是空的。他拔开软木塞,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肉混着铁锈的味道,与宁若雪描述的 “腐骨散” 气味一模一样。瓶底还残留着些灰褐色的粉末,用指尖捻了捻,触感冰凉,带着细微的颗粒感,蹭在皮肤上有些发痒。

“看来宁姑娘的判断没错。” 孟露桥把黑陶瓶放进油纸袋,“这就是装腐骨散的容器。” 他忽然注意到瓶身上有个模糊的印记,用放大镜一看,是个简化的狼头纹,与苏小红房里的令牌如出一辙。

欧阳楚月的眉头拧了起来:“这么说,杜金确实是被幽影楼的人杀的?” 她踢了踢脚下的泥土,土块散开,露出下面的沙砾,“那他们为什么要把空瓶埋在这里?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或许是来不及带走。” 孟露桥用小铲子在周围翻了翻,没找到其他东西,“也可能是故意留下的,想引我们往某个方向查。”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尖沾了些草汁,“回去吧,让宁姑娘看看这瓶子。说不定她能从陶土的质地看出产地。”

欧阳楚月跟在他身后,忽然低声道:“那酸枣…… 真的结果了?”

孟露桥回头看她,晨光落在她脸上,把她眼底的期待照得清清楚楚。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扇动时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忍不住笑了:“骗你的。” 见她又要瞪眼,连忙补充,“不过市集有卖酸枣糕的,张记的最有名,用蜂蜜腌的,回去时给你买两块。”

欧阳楚月 “哼” 了一声,却没再反驳,只是脚步放慢了些,与他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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