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阳醒来时,嗅到浓重的血腥与草药气。
映入眼帘的是玄甲残片——副将张统领正跪在榻前,左额箭疤狰狞外翻:“臣救驾来迟!”
她怔怔抚过心口。金刀被平安符所阻偏斜半寸,此刻缠满绷带的位置,仍揣着那缕染血的发。
“百姓呢?” “依将军密令,全部撤入骊山密道。” “裴铮...” “将军尸身...”张统领重重叩首,“西戎惧其威,悬首级于潼关示众。”
珠冠碎玉硌在掌心,她忽想起裴铮说“簪子太素”时的笑。那夜星火下,他指尖温度还烙在腕间。
“取纸笔来。” 血书尺素盖上传国玺,她声音冷如碎玉:“一送西戎王庭——若损将军遗骨分毫,本宫焚尽三千里草原。二送北疆大营:凡大雍子民,斩西戎一人者赏金十两。”
三日后,西戎使臣战战兢兢捧回玉匣。匣中裴铮面容如生,眉宇间仍凝着战场最后的锋锐。
她亲手为他换上崭新玄甲。梳发时发现他紧握的右拳——用力掰开,掌心里是春猎那日她遗失的鎏金耳珰。
雪昙花簪终于簪上他鬓边。她伏在棺椁边轻笑:“现在配得上了。”
当夜骊山突起大火,公主仪仗消失于烈焰。灰烬中只余半枚熔毁的虎符,与碑上新刻的铭文:
「此处葬大雍战神裴铮 及其妻李昭阳 山河为媒 烽火为聘 英魂永镇北疆」
北疆此后百年传说,总有人见玄甲将军与红衣女子并辔而行。雪昙花开遍的山崖上,鎏金耳珰与白玉簪在月下相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