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的沙粒还沾着夜露的凉意，陈默看着林雨薇蹲在晴晴身边检查伤口，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空白的怀表 —— 表盖内侧的 “守夜人” 三个字消失后，金属表面变得光滑如镜，映出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老陈，你看这个！” 罗宾突然举着笔记本电脑冲过来，屏幕上跳动着渊海市的实时监控，“所有逆向转动的钟表都恢复正常了！连图书馆负一楼的时间场都消失了！”

陈默凑过去看，监控里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钟楼的指针稳稳地走向八点，卖早餐的摊贩正掀开蒸笼，白雾裹着肉包的香气仿佛能穿透屏幕。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看到如此 “正常” 的渊海市。

“晴晴的体温有点低。” 林雨薇突然开口，她正用体温计贴着小女孩的额头，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母亲的研究笔记，“我们得找个地方让她休息，顺便做个简单的基因检测。”

晴晴抱着兔子玩偶缩在陈默身边，小声说：“我不想再被扎针了，上次他们抽了我好多血。” 她的指尖划过玩偶烧焦的眼睛，突然抬头看向陈默，“那个戴面具的叔叔，还会回来吗？”

陈默蹲下身，把怀表放在她手心里：“不会了。以后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怀表的金属壳贴着小女孩的掌心，竟慢慢泛起暖光，像块小小的暖手宝。

林雨薇突然盯着怀表愣住了：“时间共鸣…… 她的体温在回升。” 她猛地翻开母亲的笔记，指着其中一页潦草的字迹，“你看！时间抗性基因携带者能激活空白怀表，晴晴她 ——”

“她不仅是钥匙，还是天然的时间稳定剂！” 罗宾突然抢过笔记，眼睛亮得像灯泡，“也就是说，以后再遇到时间乱流，晴晴只要握着怀表就行？”

“理论上是这样。” 林雨薇的指尖在笔记上滑动，突然皱起眉头，“但这里写着‘抗性基因会吸引时间寄生虫’，我担心……”

“担心什么？” 陈默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他盯着远处的海平面，刚才还平静的海面突然泛起细碎的银光，像撒了把碎钻。

晴晴突然抓紧陈默的衣角，声音发颤：“水里有东西在看我们。”

林雨薇立刻掏出频谱分析仪，屏幕上的波形瞬间紊乱，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是时间碎片的波动！和海底建筑爆炸时的频率一样！”

罗宾的电脑突然弹出个陌生窗口，黑色背景上跳出一行血色文字：【找到第七个容器了吗？】

“谁在发消息？” 陈默一把夺过电脑，指尖刚碰到键盘，屏幕突然弹出个视频通话请求。接通的瞬间，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出现在画面里，声音通过变声器处理过，像生锈的水管在流水。

“守夜人，好久不见。” 男人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半罐银色的液体，“我是‘时之沙’的清理者，负责回收散落的时间碎片。”

林雨薇突然按住陈默的手，用口型示意他别说话 —— 她正悄悄用手机录屏，同时在笔记本上写：“背景有实验室标识，是市立医院的地下实验室。”

“你们想干什么？” 陈默故意提高声音，目光却在观察男人身后的环境 —— 货架上摆满了贴着标签的玻璃罐，其中一个标签上写着 “实验体 0317”，正是李队的编号。

男人突然笑起来，画面晃动了一下，露出他手腕上的纹身 —— 不是沙漏，而是个旋转的齿轮：“很简单。把晴晴交给我，我就告诉你李队的真正死因。”

“你胡说！” 罗宾突然大喊，“李队明明是被钟表匠杀死的！”

“傻孩子。” 男人的手指敲了敲玻璃罐，银色液体泛起涟漪，“钟表匠只是个傀儡，真正杀死李队的，是你们身边的 ——”

画面突然中断，电脑屏幕瞬间变黑。罗宾疯狂敲击键盘，却只调出一行乱码：【清理者已被处决，下一个是你们。】

“不好！” 林雨薇突然抓起晴晴的手，小女孩的手腕上竟不知何时缠上了根银色的线，正往皮肤里钻，“是时间寄生虫！刚才海面上的银光就是它们！”

陈默立刻掏出折叠刀，却被林雨薇拦住：“不能用刀！会让寄生虫分裂！” 她从白大褂里掏出个喷雾瓶，对着银线喷了两下，那些线立刻像被冻住般停止蠕动，“这是用晴晴的血液做的抑制剂，暂时能困住它们。”

晴晴突然哭出声，指着自己的胳膊：“里面好痒…… 有东西在爬。” 她的皮肤下鼓起道细细的凸起，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移动。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清理者手里的玻璃罐，想起母亲笔记里的 “时间寄生虫以抗性基因为食”，突然明白对方的目标从来不是时间碎片 —— 是晴晴。

“我们得去市立医院。” 陈默突然站起身，怀表在他掌心泛着暖光，“清理者说的实验室里，一定有能彻底清除寄生虫的药剂。”

罗宾突然一拍脑袋：“我刚才黑进了医院的系统！地下实验室的门禁密码是李队的生日 ——19870317！”

“走！” 陈默抱起晴晴，林雨薇紧跟在身后，罗宾背着电脑跑在最前面，还不忘回头喊：“等等我！我还没吃早餐呢！”

路过早餐摊时，陈默突然停下脚步，买了四个肉包和两杯豆浆。他把热乎的肉包塞进晴晴手里，又递给林雨薇一杯豆浆：“先垫垫肚子，接下来可能要很久才能吃饭。”

晴晴咬了口肉包，眼睛突然亮了：“比医院里的营养餐好吃！” 她突然想起什么，把剩下的半个肉包递给陈默，“你也吃，你刚才蹲在沙滩上，肚子一直在叫。”

陈默的喉咙突然发紧。自从搭档牺牲后，他就再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更没人注意过他饿不饿。他接过肉包，咬下去的瞬间，突然觉得这三年来的疲惫都轻了些。

林雨薇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微笑，又赶紧掏出纸巾递给晴晴：“慢点吃，豆浆别洒在衣服上。”

罗宾突然指着前面的公交站：“快看！317 路公交来了！正好能到市立医院！”

四人挤上公交车时，早高峰的人潮刚涌上来。一个老奶奶不小心撞到罗宾，少年手里的豆浆洒了半杯，正好浇在电脑键盘上。

“我的键盘！” 罗宾发出惨叫，“这是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机械键盘！”

老奶奶慌忙道歉，陈默刚想解围，却看见晴晴突然举起怀表，对着键盘晃了晃。暖光闪过的瞬间，键盘上的豆浆竟慢慢消失了，连一点水渍都没留下。

全车人都惊呆了。老奶奶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怀表：“小姑娘，你这表是在哪买的？还能吸水？”

晴晴抱着怀表，认真地说：“这不是吸水的表，是能让时间倒流的表。刚才洒在键盘上的豆浆，我让它回到杯子里去了。”

老奶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朋友真会讲故事。”

只有陈默、林雨薇和罗宾知道，这不是故事。

公交车缓缓驶入市立医院的站台，陈默看着医院大楼上的红十字，突然想起三年前李队被推进抢救室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清晨，也是这样拥挤的公交，只是那天的阳光，比今天冷得多。

“准备好了吗？” 陈默握紧怀表，晴晴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指，掌心的暖光透过皮肤传过来，像股小小的暖流。

林雨薇点点头，把抑制剂喷雾塞进陈默口袋：“地下实验室的入口在太平间的停尸柜后面，我母亲的笔记里画了路线图。”

罗宾合上电脑，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粉色的兔子挂件，挂在晴晴的玩偶上：“这个送给你，是我用报废的电路板做的，能检测时间寄生虫的波动。”

晴晴把挂件贴在脸颊上，突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谢谢罗宾哥哥。”

四人走进医院大门时，晴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二楼的儿科病房：“刚才有个穿白大褂的阿姨，在对着我笑。”

陈默抬头看去，二楼的走廊尽头，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拎着个银色的保温桶，桶身上印着个熟悉的沙漏图案。

女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戴着个医用口罩，只露出双没有神采的眼睛 —— 和苏晚晴临死前的眼神一模一样。

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响，晴晴手里的兔子挂件开始疯狂闪烁红光。

林雨薇的声音突然发颤：“是傀儡师的傀儡…… 她手里的保温桶，装的是时间寄生虫的卵。”

女人突然举起保温桶，朝着人群的方向倒去。银色的液体落在地上，瞬间化作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像银色的蚂蚁般朝着晴晴的方向爬来。

“跑！” 陈默抱起晴晴就往太平间的方向冲，林雨薇和罗宾紧跟在身后，身后传来人群的尖叫和虫子爬行的沙沙声。

太平间的冷气扑面而来，陈默掀开最里面的停尸柜，果然看到后面有个暗门。他刚要推开门，怀表突然从晴晴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捡起来的瞬间，陈默愣住了 —— 空白的表盖内侧，竟慢慢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

【李队还活着，在时间的缝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