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我回头,“看来我们的下一站,是屠宰场了。”
陈云点了点头:“那他呢?”她指了指地上的杜锐。
我低头看着这个已经彻底吓傻的艺术家,想了想,忽然觉得就这么把他交给警察或者杀掉,都太便宜他了,我走到那台报废的“魂匣”相机前,捡起那块用来遮光的黑布。
“你不是喜欢创造永恒的美吗?”我走到杜锐面前,将黑布盖在了他的头上,“那就在这里,好好欣赏你自己的杰作吧。”
我话音刚落,陈云便心领神会,她伸出手,对着杜锐轻轻一点,一道黑色的煞气,瞬间钻进了杜锐的眉心,杜锐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涣散。
他开始在地上扭动,挣扎,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在他的视野里,此刻,那十几个被他残害的女孩,正一遍又一遍地,向他重演着她们死亡时的场景。
这是我为他量身定做的地狱,一个永无止境的、由他亲手创造的噩梦,他将永远被囚禁在这里,与他的“作品”为伴,直到精神彻底崩溃,灵魂腐烂成泥。
“走吧!”我对陈云说,“赴下一场宴。”
城南废弃屠宰场,这个地方光听名字就透着一股不祥,当我们按照杜锐给出的地址找来时,发现现实比想象的还要阴森。
巨大的厂房像一头匍匐在夜色中的钢铁巨兽,锈迹斑斑的铁皮在晚风中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像是巨兽的喘息。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即便被时间冲刷了许久,依然顽固地盘踞在这里,与泥土和腐败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就是这里了。”
陈云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波动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融合了十几个受害者的灵魂后,她的愤怒不再是外放的火焰,而是内敛的寒冰,更加危险,也更加致命。
我点了点头,没有急着进去,我从口袋里掏出杜锐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距离十一点还有十分钟,我靠在一堵破败的围墙上,开始快速翻阅手机里的信息。
这个杜锐,生活极其规律,也极其自恋,相册里除了他的那些“作品”,就是各种角度的自拍,配上一些不知所云的伤感文学。
但真正有价值的,是那个名为“屠”的联系人,他们的聊天记录不多,但每一次都与“货”和“交易”有关,从时间上看,他们合作了至少两年,每个月都会有一到两次交易。
这意味着,受害者的人数,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这家伙,还挺有幽默感。”我看着杜锐的备忘录,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他在里面给自己的客户们都起了代号,比如“喜欢眼睛的钟表匠”、“收集手指的钢琴师”、“迷恋皮肤的裁缝”……每一个代号背后,都指向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癖好,而今晚要来的这位“重要客人”,代号是“园丁”。
“园丁?”陈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嗯,一个喜欢用人体做盆景的家伙。”我把手机揣回兜里,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杜锐在备忘录里写,这位‘园丁’出手最大方,也最挑剔,尤其喜欢‘新鲜的’、‘完整的’材料。”
陈云沉默了,我能感觉到她身边的空气又冷了几分,所谓的“新鲜”和“完整”,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时间差不多了。”我看了看远处,一束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正朝着屠宰场的方向驶来。
那是一辆黑色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商务车,但它行驶的轨迹,却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坑洼,显然对这里的路况非常熟悉。
“计划照旧,”我低声对陈云说,“我先进去会会那个‘老屠’,你见机行事,记住我们的目标不只是复仇,还要把这条线上的所有人都揪出来,那个‘园丁’,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陈云点了点头,身影一闪,便融入了周围的黑暗,消失不见,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深吸了一口这污浊的空气,然后迈步走向屠宰场那扇虚掩着的大铁门。
推开门,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和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没站稳。
屠宰场的内部空间极大,高高的穹顶上挂着一排排巨大的铁钩,地上残留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血渍,大部分地方都空荡荡的,只有最深处的一个角落,亮着一盏昏暗的白炽灯。
灯光下,一个身材魁梧得像头熊一样的男人,正背对着我,拿着一把巨大的砍刀,用力地剁着什么东西,他穿着一身沾满污渍的皮质围裙,每一次挥刀,都带着一种沉闷而有力的回响,在这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渗人。
他就是老屠,我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哒、哒”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清晰。
老屠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砍刀,然后用挂在腰间的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污。
“杜锐那小子,今天怎么转性了,居然让你一个女的来送货?”他转过身,声音粗粝得像砂纸在摩擦。
他长着一张横肉丛生的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让他看起来凶悍无比,他的眼神,是一种屠夫特有的、看谁都像在看一块肉的眼神,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在我穿着的白色连衣裙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闪过贪婪和玩味。
“不过,这次的‘材料’,确实是极品,杜锐的眼光,总算没退步。”
他显然是把我当成了杜锐送来的下一个“货”,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空洞,表情是我精心模仿的、那些受害女孩的麻木和绝望。
“怎么,吓傻了?”老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别怕,到了我这儿,痛苦很快就结束了,我会让你……变得很有价值。”
他说着,朝我走了过来,那股子压迫感,像一堵墙一样,就在他距离我只有三步远的时候,我开口了,声音清冷而沙哑:“杜锐,来不了了。”
老屠的脚步猛地一顿,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警惕。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