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厌恨修道之人，又为了复仇不得不去偷师学艺。却因心中仇恨堕入邪道，练就魔爪神功，学成归来为了报复，肆意杀害西塘百姓……”
周敛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少年情绪激动。
江祈年大声反驳：“龙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罢，他浑身颤抖，肩臂僵硬，一股子战斗姿态，直直盯着周敛，眼中大有一副他不道歉就要与他一决高下的坚决。
江娴瞥他一眼，淡淡道：“说清楚。”
三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变得僵硬，严峻。
“噗——”邪道陡然发出一声笑，笑声沉闷，从胸腔里发出来。笑了几声，笑声逐渐明朗，“江醒？就凭他？”
“不是他杀的。”
闻此，江祈年暗暗松了口气。
他继续道：“可我父母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邪道的笑声忽然停住了，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悲凄。晶莹的泪水倏尔从眼眶里滚落，对亲人的思念对世道的不公，悄无声息在他的脸颊划出白线，剔透了他漆黑无神、没有瞳仁的眼。
“如果不是因为江醒下落不明，乌水镇也不会成为别人可觊觎之地。我的父母姊妹也不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
“江妙机！江祈年！你们不是修道之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你们不是修道吗？不是要救济苍生吗？！怎么我父母亲人被邪魔歪道残忍杀死的时候，你们偏偏不在？！为什么啊？！你告诉我啊！”
“我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西塘。江妙机，那十二条人命，是我送给你的回礼。”邪道沉默片刻，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语气幽幽，装作恍然大悟道：“哦……还有你的两个小师弟，算下来，是十四条人命。”
忽地，他停住了笑声，神色愤然盯着她。
“神武门要一统修真界，第一个要灭的就是你们西塘！江妙机，你保护不了我们。就像当年的江醒，保护不了我的父母！”
江祈年听不下去了，实在忍受不了了，这些言语让他越发暴躁、难以忍受。“啪”得一声，一巴掌扇过去，清脆的声音打断说话的人，脸颊上迅速印出红掌印。
“又不是西塘的弟子杀了你的父母姊妹，你凭什么要杀害乌水镇的子民？！还投靠灭族仇人门下！”
“因为是你们太弱！所以才给别人可趁之机，既然庇护不了我们，那你们存在的意义在哪里？！你们不是修士吗？你们扪心自问，既然保护不了我们，又要你们何用？”
江祈年指着他的手指气得发抖：“你……你……”
“蠢货，我看你是杀人杀疯了，”周敛讥笑问道:“既然杀害你父母姊妹的人是其他宗门的人，你怎么不去找凶手报仇？反而来向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
他缓缓问道，语气带着轻佻，听起来像是嘲讽。
“是你太弱了？”
“还是你吓破了胆，畏惧了？”
“又或是，你这个人，天生就是贱骨头，给人当狗的命！”
那人低声诡异地笑着，天真地发问:“你知道那些人什么下场吗？”
“我去投靠他们，学了他们的独门绝技后，在他们趁其不备的时候，把他们都杀了。”
“连全尸都没有留，全都剁碎了，喂了野狗。”
江祈年愣愣道，“疯子……”
“这有什么，还有更劲爆的。”他嘴角微扬，眼神暗暗打量三人的表情，慢悠悠地，像在向人展示自己的艺术，他说道，“在我见到江醒的时候，我狠狠地，用这双手捅进他的身体，杀死了他。”
说着说着，他喜不自胜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很感谢我吧。我多怕他曝尸荒野，尸首葬于野狗之腹，于是我将他碎尸万段，扔进了鬼人林。那里的火啊烧啊烧啊，天降甘霖而不熄，风卷残云而猛烈，三两下就把他烧成了灰，我轻轻一吹，连骨灰都留不住啊……”
邪道愤愤的眼神狠狠扫过在场的三人，大声咒骂：“江醒该死。”
“江妙机，你也该死。你的弟弟也该死。你的小情人也该死。”
“你们修道之人都该死！”
周敛听着，没什么感觉。可能已经死过一次，重生过一次，别人咒骂他去死，他只想笑嘻嘻地跟别人说，同祝同祝。好像喜事儿似的，那笑得一个灿烂。发疯嘛，谁不会似的。
不过，眼下的状况，他不敢这么说。
他要是敢这么说，江娴那家伙一定会把他剁成臊子，然后再抛尸荷花池。为什么抛荷花池？因为里面养的鲤鱼不吃人肉，这样他就可以遗臭万年啦。
倒是江娴先忍耐不住。
她一个动作，挥剑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鲜血洒落在地，留下朵朵红印。
“聒噪。”
帮他闭上了嘴。
周敛表示：江姐好威武。
江娴先一步杀死了人，江祈年后一脚上前，恶狠狠踹上一脚，要为自己出一口恶气。这人是西塘重犯，虽然被西塘少主未得授意斩立决了，可尸首是完好的呀。给他留个全尸，回去交个差，也差不多了。
耳边传来江小公子愤然又快意的欢呼：这下杀人凶手捉拿归案，终于可以给乌水镇的百姓一个交代了！阿姐，我们快些回去吧。阿娘传话来，让我们回去吃饭，她有话同我们说……
江娴敛下眸子，没有出声。
这就结束了？
可是他记得适才，那邪道说他只杀了十四个人，其中只有两位西塘弟子，可是明明之前，江娴就派了两批弟子前来调查。才两位西塘弟子，那其余人呢？总不能是逃跑了？还是……
周敛一拍江祈年的肩膀，拦下即将转身离去的少年。眼睛却紧紧盯着江娴严肃沉静的脸，她紧抿的嘴、绷紧的微表情，显然，她有所怀疑。
他移开视线，望向不明所以的江祈年，“杀人凶手是抓到了，可是幕后黑手还没出现呢。”
江祈年：“幕后黑手？！”
江娴解释道：“邪道杀了十四个人，其中只有两名西塘弟子。可是我们派遣前来调查的弟子共有八名。而那六名弟子同样没了消息。”
江祈年猜测：“如果哈，我是说如果，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六个人只是被困住了？或者迷路了？又因为各种原因，联系不上外界了……”
二人默然。
江祈年识相收回自己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