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瘫在地上，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掏空了内脏的咸鱼，还是被反复煎炸蹂躏过的那种。
生无可恋。
大概就是他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CPU烧干，心态爆炸，人设崩毁，底牌亮尽……他感觉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哦，不对，还有一条小命挂在系统那里，随时可能被抹杀。
想到这个，林凡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望着房梁上细微的灰尘在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光中飞舞，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思考，什么也不想管。
什么重生大佬，什么魔气异动，什么宗门任务，什么系统警告……都他妈见鬼去吧！
老子不玩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天光大亮，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林凡才眼皮动了动，慢吞吞地坐起身。
动作迟缓，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他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依旧敞开的、通往顾云舟房间的房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算了，关不关的，无所谓了。
他甚至懒得去整理仪容，顶着一头微微凌乱的头发，穿着那身皱巴巴、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心理作用）酸味的衣袍，就这么面无表情、脚步虚浮地走出了房间，来到院中。
院子里，顾云舟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石桌旁，慢吞吞地喝着清水。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似乎比昨夜“受惊”时平静了许多。
看到林凡出来，他立刻放下水杯，站起身，恭敬地行礼：“师尊。”
目光低垂，态度恭顺，仿佛昨夜那场几乎撕破脸的逼问和 subsequent 的水漫金山从未发生过。
林凡瞥了他一眼，连冷哼都懒得哼了，直接无视了他，走到院子另一边的老树下，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继续望着天空发呆。
爱咋演咋演吧，爷不奉陪了。
顾云舟对于林凡这彻底无视的态度，似乎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默默地重新坐下，小口喝着水，也不再说话。
院子里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安静。
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之间那几乎凝滞的空气。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别院的大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林凡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顾云舟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仿佛魂游天外的林凡，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萧辰，他身后还跟着两位身穿仙盟执法堂服饰、神色严肃的修士。
“顾师弟，”萧辰看到开门的顾云舟，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越过他，看到院内树下一动不动、形容略显潦草的林凡，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和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扬声道：“凌霄师叔，仙盟执法堂的师兄前来巡查，询问昨日黑市骚动之事。”
仙盟巡查！还是为了昨晚黑市的事！
顾云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绷紧了一瞬，垂下了眼睑。
林凡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极其缓慢地、像是生了锈的傀儡一样，一点点转过头，目光空洞地看向门口那两位气息不弱的执法修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懒得起身。
“哦。”他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表示知道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继续转过头望天，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模样。
那两位执法修士显然也没料到这位凌霄仙尊是这般反应，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抱拳道：“凌霄前辈，昨夜黑市深处发生短暂冲突，能量波动异常，据目击者称，似乎与前辈有关。按仙盟规矩，需向前辈询问一二，了解情况，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语气还算客气，但带着公事公办的强硬。
林凡依旧望着天，仿佛那天上有花，过了好几秒，才慢悠悠地、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平淡得像白开水：“没什么情况。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想打劫，被我打发了。就这样。”
说完，又没下文了。
那执法修士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继续追问：“不知是何种毛贼？竟敢向前辈出手？可曾留下活口或线索？我等也好……”
“死了。”林凡直接打断他，语气依旧毫无波澜，甚至带着点不耐烦，“要么跑了。没看清。黑市那种地方，打打杀杀不正常吗？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
他这话说得极其光棍，直接把天聊死了。
两位执法修士被他这态度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萧辰在一旁更是尴尬得脚趾抠地，冷汗都快出来了。师叔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平时虽然冷，但至少表面功夫还会做一下，今天这简直是……
顾云舟垂着头，站在门边，阴影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那执法修士深吸一口气，压下不满，语气加重了几分：“凌霄前辈！此事可能关乎黑市治安，甚至可能与近期城内魔气异动有关，并非小事！还请前辈配合调查！”
听到“魔气异动”四个字，林凡的眼皮终于跳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终于聚焦在那执法修士脸上，只是那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
“魔气异动？”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古怪，“你们仙盟查魔气异动，查到黑市打劫的小毛贼身上去了？真是……尽职尽责啊。”
那嘲讽意味几乎不加掩饰。
执法修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前辈这是何意？莫非是对仙盟的调查有何不满？”
“不敢。”林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只是觉得，有这功夫盯着鸡毛蒜皮，不如去查查……某些更该查的地方和人。”
他这话意有所指，说得云山雾罩，却让那两位执法修士脸色猛地一变！
“前辈此话何意？！还请明示！”另一名一直沉默的执法修士厉声问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林凡却只是重新转过头，继续望天，恢复了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字面意思。听不懂就算了。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自便。”
说完，他竟然直接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彻底无视了门口的三个人！
嚣张！ 极其的嚣张！
那两名执法修士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从未受过如此怠慢！但对方毕竟是化神期修士，身份尊贵，他们也不敢真的用强。
最终，两人只能狠狠瞪了林凡一眼，撂下一句：“既如此，我等会将前辈的态度如实上报！告辞！”
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萧辰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追上去送客，一路赔着不是。
院子里，再次只剩下林凡和顾云舟。
林凡依旧闭着眼，仿佛真的睡着了。
顾云舟缓缓关上门，转过身，目光落在树下那个看似摆烂、实则刚才几句话却精准地挑起了仙盟修士疑心、并将矛头隐隐引向别处的师尊身上，眸中闪过一丝极深的探究。
刚才那番话……是故意的？还是纯粹破罐破摔下的口不择言？
他走到林凡面前，沉默了片刻，低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师尊……您方才……如此顶撞仙盟执法使，恐怕……”
林凡眼皮都没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然呢？请他们进来喝茶？然后看着他们把你里里外外查个底朝天？”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意味，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顾云舟的心跳，却猛地漏了一拍！
他倏然抬头，看向林凡！
林凡却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空洞和绝望，也没有了愤怒和焦躁，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光亮的平静。
他看着顾云舟，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反正也查不出什么结果。何必浪费大家时间。”
“你说对吧？”
“我亲爱的……徒弟。”
